娘的,你也是当官的,虽然小点,是个七品中阶的统带副将,但也是个当官的。
因为百里复过往文人的出身,文长清心中怨恼,也就将心底的愤懑吐了出来。
“少将老子混到狗堆里,老子过往可不算是当官的,一个月前,还是个拎着刀子在百木寨跟斡狗子拼杀的兵头,九品锋佐,算你娘的官……”
这狗日的真的是文人出身么,一身军汉的痞气,脾气也是老油子一般的生臭,明日里便寻了勇烈翼的兵卒问了。
挨了骂,文长清倒是没了恨恼的心绪。
这种性情才是当兵的样貌,爽直,利落,心中不满,一点也不藏着掖着,面上直接就露了出来,多说两句不和心意的,一双拳头与你讲了道理。
我喜欢。
虽然你是个他娘的文人。
“相公,莫要与人这般说话……”
一个娇俏身子立到了一边,到底是夫妻,心意相通,院中二三百个人头,还是夜里,就能找寻过来。
文长清有些嫉妒的看着面前的白衣女子。
容貌娇丽,还带着一些书香秀气。
可是这该是知书达理的女子,怎生就如此不管不顾的在一堆男人中露了头面。
这百里复如何就不管教一番,还规规矩矩对行了福礼的女子回了一揖。
相敬如宾也没有如此纵容的吧。
“无妨的,都是兄弟,言语中哪里来的那么多讲究……”
勇烈翼给了太多惊奇,潘怜儿的出现也就没在文长清心中生出太多的起伏,倒是百里复一番粗痞言语,让他生了亲近心思。
就施展了一手贴心功夫,解脱了自家与百里复间的一点龌龊根苗。
“这是御营凤佑军虞侯文长清文大人……”
“这是贱内……”
“生了何事,是哪个兄弟殁了……”
看来这女子在军中待的时日甚久,一段曲子,就知道出了何种事情。
看看周围的军卒都停了脚步,默默的立了,文长清知道,此际那殁了军卒所在的跨院中,只怕已经将人挤成了蚂蚁。
素性就收了进去一探究竟的心思,立到了一边,听这夫妻的叙谈。
“桑曲,右锋骑队的,你不熟,怕是也没见过……”
“那我等要做些什么,一众姐妹适才听了歌子,也不知道是何人殁了,便差我来听了消息,也好应对……”
“去找主家,问问有没有白布,有多少都先行借了……”
“时下已晚,城中的布庄都已歇息了,不好叨扰……”
“你写了借据,与他们言说,明日拿了那借据,找寻了风六伯……”
“顺便你去六六大顺那里一趟,让莞儿寻了蹦豆子,桑曲没有子嗣在身边,只怕会让他充了孝子身份……”
“拿了白布,你们先行扯了布条,一会儿送过来,与弟兄们分发了……”
“对了,你们就不要歇息了,扯完了孝带,就做饭吧,弄些肉食,放到粥里,夜里弟兄们怕是睡不了了,喝口热乎的,给他们去了寒气……”
还真是过日子的样貌,絮絮叨叨,像足了正在操办自家丧事的夫妻。
尽管那死去的仅是一个寻常兵卒。
尽管做安排的是一个七品军将。
“日后你这娘子如何安置,准备送去哪里,若是有了去处,便与我说了,我也有几个朋友,若有机会,就与你照应一二,免得孤身一人,受了欺负……”
“那倒不用,先谢了文将军的一番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