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爽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你……且好自为之吧。”
荀爽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随即对左右吩咐道:“将犯官李儒押回囚室,此案……容后再审!”
李儒被重新押回那间阴冷的囚室,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面上虽然依旧保持着平静,但内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宫中急谕,陛下出手了!
那薄薄一纸文书,便让铁面无私的廷尉荀爽,硬生生停下了即将落下的刑具,这份回护之意,沉重如山!
接下来的数日,廷尉府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李儒没有再被提审,每日只有冰冷的饭食准时送入囚室。
荀爽也似乎陷入了某种两难的境地,整日埋首于卷宗之中,眉头深锁。
终于,在第五日的清晨,李儒再次被带到了廷尉府正堂。
这一次,不再是阴森的刑讯室,而是廷尉府的正堂。
这,便预示着这个案子已经有了结果,接下来就是最后的宣判了。
正堂之上,荀爽端坐主位,两侧是廷尉府的属官、书吏。气氛依旧肃穆,却少了那份血腥的压迫感。
“犯官李儒听判!”
荀爽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内回荡,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沉重。
李儒站在堂下,垂首聆听。
“经廷尉府详查复核,合阳县府库精铁失窃一案,现已查明。”
荀爽的声音清晰而缓慢:
“署库吏张贵,监守自盗,勾结外部贼人,盗取府库精铁,证据确凿,其攀诬上官,罪加一等!
判处张贵斩立决!家产抄没!”
“前任看守衙役张三、李四,玩忽职守,致使府库重地失窃,杖一百,流三千里!”
“县令李儒!”
荀爽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李儒身上:“身为一县之主,驭下不严,督察不力,致使军资重器于其任内失窃,责无旁贷!
更兼行事操切,于羽林军缉拿前夕,擅动私刑,致使合阳豪绅冯万金、冯彪、冯智及其家丁数十人丧命!
此行虽事出有因,然国法森严,不容僭越,两罪并罚,判夺其职,并发配幽州郡戍边,即刻启程!”
判词宣读完毕,整个大堂一片死寂。
驭下不严!擅动私刑!
冯家满门被灭的滔天血案,被轻描淡写地归咎于李儒的“行事操切”!
而那足以灭族的“勾结匈奴、叛国”重罪,竟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张贵成了唯一的替死鬼!
这判决,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最精妙的保护!
以“擅杀”之罪流放,彻底洗脱了那足以让李儒万劫不复、甚至牵连天子的“叛国”污名!
李儒深深俯首,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罪臣李儒领判,谢廷尉大人明断!”
他谢的只是荀爽,并未提及天子。
荀爽挥了挥手,疲惫地道:“押下去吧。”
沉重的枷锁再次戴上。
这一次,不再是通往阴森的大牢,而是通往帝国最北端苦寒之地的流放之路。
廷尉府厚重的黑漆大门缓缓开启,刺目的阳光照射进来,李儒被两名廷尉府的差役押解着,踉跄地走出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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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早已等候着一支小小的押解队伍,为首的差官接过廷尉府的文书,看了李儒一眼,目光中满是敬佩。
就在李儒即将被推搡着踏上囚车的那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廷尉府门侧的阴影里,正是那位押解他来京的羽林军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