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一:葡萄在三国时写为蒲萄。】
“好!”
司马昭接过酒坛,将剩下半坛蒲萄酒一气饮尽,便将空坛抛到了身后。
二人共饮了一坛蒲萄酒,皆觉血气上涌,身心畅快。
“泰初,再尝尝这个!”
司马昭又取出一只封坛,抛给了夏侯玄。
“是甘蔗酒!”
夏侯玄大笑道:
“甘蔗酒,又称‘金酒’,玄今日有口福了!”
这甘蔗酒,一般称之为“金浆之醪”,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此酒的珍贵。
“这里还有一坛杏酪,来。”
……
“上尊者,糯米酒也;中尊者,稷米酒也;下尊者,粟米酒也。
今日我们切不管它上尊下尊,只管痛饮便是!”
……
“来,泰初,此一坛椒酒,就当我陪你过了今岁重阳!”
……
“楚国三闾大夫曾云:‘尊桂酒兮椒浆。’,泰初,这坛桃花酒,我敬你!”
……
二人就这样豪饮狂歌,不觉已喝干了九大坛。
先前畅意狂饮的夏侯玄,此刻恢复了几分冷静,他凝视着司马昭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
“子上……,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泰初请讲……”
“我要你答应我,终此一世,不要亲手亡了大魏……好吗……”
司马昭听了夏侯玄这话,就好像遭受了雷击一般,打了个寒战。
他皱眉犹豫了半晌,仿佛在做着一个极其艰难的决断。
过了良久,司马昭的眼神中终于恢复了坚定之色。
“好,泰初,我答应你,我司马昭今日在此立誓,终我一世,只做大魏臣子……”
“池之竭矣,不云自频。泉之竭矣,不云自中。……
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国百里,今也日蹙国百里。於乎哀哉!维今之人,不尚有旧!”
已然大醉的夏侯玄高声唱着这首《诗》中的召旻篇,不觉已沉沉入梦。
梦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梦中的那个太平极乐的大魏天下。
在那里,黄发垂髫怡然高歌,鸡犬相闻,人人皆没有烦闷与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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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即将临斩于东市的夏侯玄,抬眼望着那乌云滚滚的苍天。
刑场之下的百姓,大多都听说过自己的名声。
也许是自己的名声太好,老百姓居然并没有像斩杀曹爽之时一样拍手称快,反而是面带迷茫忧戚的默默无语。
夏侯玄见状,内心划过了一丝欣慰和感动。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黄初二年,自己和妹妹夏侯徽一块在雪地上奔的那个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