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棠月昏迷被抢救的时间里,君司瑾独自坐在抢救室外几近崩溃地捂着脑袋窝在墙角。
他其实一直都清楚君棠月这个亲妹妹与他之间芥蒂很深在于她几乎毁掉了自己的事业,让他曾为她打破过自己愿意为之坚守一生的职业道德坚守。
他心里最难受的其实不应该是怪君棠月,不是要去怪小月一次次说谎。
而是,即便小月说了谎,其实他这个做哥哥的不也自己选择了摒弃自己的职业道德去信任她吗?
所以这件事,归其根本,其实还是他自己也有过错。
他只是道德感太深,以为自己是个清高到遗世独立的正义化身。
可是人,本质上就是复杂的。
人性更是让人捉摸不透的。
对他来说,他此刻更应该怨自己,怨自己还是对君棠月多了太多的包容。
“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们这一家人,现在怎么会被拆散成这样……这南省,分明也没我们的立足之地,我们又何至于非要来呢。”
君司瑾坐在地上,只觉得灵魂都要被抽干了一般。
不知过去了多久,急救室的灯却还是没有熄灭。
而他的腿边多了一双脚,君司瑾缓缓抬起头,却是不想蓦然撞进了一双澄澈到近乎天真的眸子里。
白鹭很清楚自己的优势。
她这双清白有倔强的眸子加上她小白花的气质,其实本质上是与君棠月的风格同一挂的。
但她不同的是,她不够脆弱孱弱,总是一副弱柳扶风的病态样儿。
白鹭的漂亮很清淡,让人如沐春风,同时她的脸上也是与君棠月截然不同的清冷倔犟感。
那种如疾风劲草一般的生命感,不愿为生活所磋磨而努力向上的小白花,实则是更能吸引人的保护欲甚至发自内心的喜欢。
此刻,“君小六”提着一个小餐盒在君司瑾最无助的时刻,内心疯狂动摇的时刻出现在他面前。
一时间,君司瑾仰着头,对眼前这个突然闯入他生命中的女孩子,瞬间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她其实,正如小月所说,但凡有选择,但凡她能在华国找回家人,她也不至于被三哥带回来,希望能让她短暂安家。
他要真把她赶出去,实则也是太心狠了。
只是,收留她可以。
这个“君小六”的名字,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地“鸠占鹊巢”。
这才是他发怒的原因。
只是,白鹭有什么选择呢。
被拐卖到H国后,被人取名“白鹭”,一个动物的名字罢了,虽然很美但始终不是被当做人去对待的。
眼下回到华国,好不容易重归故土,她一样没法选择自己的名字。
想到这里,君司瑾的内心柔肠百结。
却也只是仰头看着白鹭,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
“司瑾哥哥,您也别太担心小月妹妹了,爸爸已经联系过姑姑了,姑姑已经亲自过来给小月操作手术流程了。
您这下总该放心了吧?”
“司瑾哥哥,我知道在您心里头我也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女子,我漂泊无依现在找不到父母,是三哥将我带回来,我不是非要贴着君家不放……只是……只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自己的家人。
我的肤色容貌很明确我就是华国人,可近二十年的异国生涯,我真的记不清我的爸爸妈妈在哪了。
我也只是想有个短暂的安身之处,求您先让我在君家……在君家报恩,伺候你们吧?”
“您们放心好了,这些年来我也有些积蓄,我不会乱花属于君家的一分钱的。
只是我这样的弱女子,但凡没有一个家庇佑,我也怕在这正值乱局的南省……我该何去何从了……”
白鹭这话,说得可谓是刚柔并济。
一边示弱自己的不易,一边又倔犟表示自己也是有能力的,不会真的依靠着君家不走,她只是暂时融入、加入这个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