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独自慢吞吞地在街上走,有时悄悄去探访邻居的花园,有时睡在街区公园的长椅上,有时趴在教堂外的天使雕塑的脚边。
到处都能不经意遇到na,和她打招呼,她还是不太搭理人,但会朝人眯一眯眼睛,表示友好。
iki站起来有atteo肩膀高了。
再也不怕黑夜里独自睡在外面的狗屋。
na待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似乎是明白,主人有iki陪伴,而她自己,要趁夕阳还好,去享受自己的晚年了。
每一片绿地都是猫的游乐场,每一户人家的花园,她都有使用权。
长大后的iki也变成一个举止稳重的大孩子,符合他德国牧羊犬严肃的身份。
他时常安静地卧在花园树荫下,或是四平八稳地走来走去,夜里一动不动趴在铁门后,从不吵闹。更多时候,他张望着路口,不是等主人回家,就是等na回家。
有时na半夜回来,安静的iki猛地跳起来,趴在铁门栏上,呜呜地蹭门,两个前爪探出,扒拉得铁门哗哗响。老太太从二楼露台探身出来,轻轻呵斥iki别那么大声吵到邻居,&ldo;好了,好了,我知道na回来了!&rdo;
昏huáng的路灯照着na小小白色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走近。
na钻进铁门,仰头蹭蹭iki,疲惫地蜷身横躺下来。
iki快乐地摇着尾巴,舔理她的皮毛。
他一定也想和na一起在夜色里漫步,在阳光下游dàng。
可是他的职责是忠诚和守卫。
自由,不是他的种族天赋。
na不在家的时候,老太太睡得又早,孤独的iki独自坐在铁门后,当对面的邻居回家经过,他就呜呜两声,渴望有人与他打个招呼,这时我都会让他把脑袋伸出来,蹭蹭我的掌心……是的,我就是那个住在他们家对面的邻居。
我看见na的时候,她已经是一只老猫。
关于她的故事,是老太太絮絮叨叨讲给我听的。
我对别人的生活,并不好奇。
邻居也不只他们,别的人家,我一无所知。
和老太太的聊天,也起始于某一天,我在门前浇花,na从眼前走过,我注视着这只残疾迟缓的老猫,老太太走出来,摸一摸na,抬头对我笑笑,说:&ldo;她很老了,也很幸运,死过五次,还活着。&rdo;
我诧异:&ldo;死过五次?&rdo;
于是,老太太讲起了na的故事,这故事太长,一次没有讲完,之后断断续续,每次遇见老太太一个人寂寞地在屋前晒太阳,她就招呼我过去陪她聊一会儿,话题总是关于na,关于iki……不知不觉,一只猫的猫生,一个男孩的人生,一个家庭的九年,渐渐清晰得好像是我记忆里的老朋友的故事一般。
我很少遇见来去匆忙的atteo,偶尔遇到打个招呼,说一声ciao,朝他已经会骑童车的儿子做个鬼脸,挥手笑笑。
九年,几乎是一只猫的一生。
于一个人的人生中,不短不长,却也可以面目全非。
后来我搬离这个河岸边的安静街区,去城中心住了。
偶尔顺路经过,回去看看老太太,看看na和iki……和这座美丽安静的老屋子,这个平平凡凡的家庭。一切都如常,花糙在生长,生命在老去的老去,茁壮的茁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