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要起早?
石小满不知该不该与他说,想了想还是道:&ldo;睡不着,所以起来散散心。&rdo;
……
这姑娘真是敷衍,竟然连扯谎都没好好考虑,随意扯了一个就想打发他。孟寒无奈低笑,当他是傻子不成?就当她前半句说的为真,谁散步还能散到院门口去,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望着门外,活生生被人遗弃的叭儿狗,好不可怜。
此后几日石小满便没再往那上头费心思了,倒也算过的安逸。
只今日她正提着长嘴水壶往园圃里浇水,看门婆子忽然通传,门外有一人要见她。石小满放下手上东西,想了想还是往前头去了。
全然忘了当初菀柳找过她一事,说的那番话,早已被抛去了九霄云外。
她在门口张望一圈,没别的人,只有一个瘦瘦小小半大的少年,见她过来说道:&ldo;方才有人叫我告诉你一声,他在前面茶肆的二楼等你。&rdo;
说罢也不管她听清没有,转身就跑了。
石小满揉揉眉心,那天的感觉又呼啸而来。她原本想跟府里人交代一声,若是她跟人在对面茶肆打起来了,一定记得过去帮忙。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不丢这个人,吵架也能很斯文。
那间茶肆在镇上有许多年的历史,没名字,匾额上只提个飞动洒脱的&ldo;茶&rdo;字。却凭着独到手艺坚守了数来年,可见是很有一番特色的,不过石小满没这等闲情雅致,她以前路过最多看上一眼,唏嘘两句,便匆匆而过。
根据方才少年所说上了二楼,楼上分布了几个雅间,门上也没甚特色的,根本分辨不清里面坐的何人。她正欲拽住伙计询问,瞥见其中一间门微敞,得以觑见里面坐着男人的面容。
她凝神蹙眉,缓步往那处走去。
推开虚掩着的门,里面男人正在往茶盅里倒茶,见到她进来只略略抬头,做了个请的姿势让她在对面坐下了。
石小满亦不客气,理了理衣裳坐下。他一派闲适,石小满亦不着急,反而看着他昨晚一套动作,端起茶盅啜了一笑口。
太烫,尝不出什么滋味儿……难怪这种时候孟寒总一脸痛心地看着她。
石小满这才开了口:&ldo;你知道我娘死了吗?&rdo;
这般开门见山,对面人显然没有想到,然而更令他诧异的确实她话里内容。只见他手一顿,茶水沿着壶嘴漏在桌几上,烫了他的衣袍也恍若未觉,似是没听懂她说的话一般。
石小满垂眸:&ldo;看来是不知道了。&rdo;
对面人虽看着年轻,但眉眼间已经有了纹路,不复当年倜傥潇洒的模样。他手臂微颤,紧紧地握住石小满的手腕,不可置信:&ldo;何时的事……&rdo;
石小满吃痛,蹙起眉头,&ldo;早了,约莫十年前吧。&rdo;
她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腕,面上依旧淡淡。那人已经没有方才闲淡的模样,恍惚地坐在位上,思绪不知飘忽到何处。
看来还是惦念着她娘的,不过又有什么用呢?人都死了。
石小满冷声嘲弄:&ldo;不知您今日找我来所为何事?若是想知道我娘的情况,请放心好了,她不是因为你死的。不过确实因为你过的不好,就连死……都在念着你。&rdo;
她缓缓转动手里杯盏,嘴角虽勾起但眼里却一丝笑意也无,冷淡漠然。
抬眸见他一脸沉恸,心头痛意好像少了几分,但手中依然持着一把凌厉的刀,不在对方身上划得鲜血淋漓誓不罢休。
&ldo;她把你唯一留下的紫砂蟾蜍当宝一样,每天捧着供着,盼着你哪天还能回来。后来几年她精神头不好了,见着旁人都能认成是你……那段时间大家都可怜她,好好的玉人怎么成了这副模样,看着怪瘆人的。可惜她就算把自己弄成了那副模样,最终也没能把你盼来。&rdo;石小满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什么话就能戳人心窝,她就捡着什么话说。
果不其然,那个应该是她父亲的人面色悲痛,握着茶盅的手青筋泛起,青瓷茶具有下一秒就被捏碎的错觉。
&ldo;是我的错……&rdo;他哑着嗓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