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芍药也没伸手,自个儿径直往屋里走,眼神儿只一个来回就把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通透,十**岁数,也算不得多年轻了,但不似大部分北方女子浓眉大眼英气,眉眼极其柔媚倒是没辜负了她名字。
水儿穿着一身儿湖水绿衣裳,倒是素净雅致,头面首饰都简单却精致,看着半点儿也不张扬若不是个当真安分守己,就定然是个有城府。
芍药也不多说什么,进门儿看了看收拾好几个箱子道:“就这些东西?着人抬回去就是了,家具什么也用不着要了,把房子收拾收拾赁出去就是。”然后才扭头对水儿道,“家里什么都拾掇好了,只等着接妹妹回去了。这两年我身子不好爷怕我多心一直都没跟我说妹妹事儿,如今才算知道,倒显得我这个做姐姐怠慢了,好还没过去这个年,这会儿接了回去一起过个团圆年。”
“奶奶这话折杀婢妾了。”水儿连忙又行礼道。
芍药见她一直本本分分,虽说不知道是真还是装,却也没心情再跟她虚以委蛇,出门上了马车后面自有下人搬运东西。
卢亚辉今个儿有应酬不家,芍药直接领着水儿去见了卢老爷子和卢老太太,卢老太太为了抱孙子念叨了好几年见芍药不生也不给纳妾,早就心存不满了,这会儿见终于接回来个,登时高兴得不行,拉着水儿手左看右看,还让转过身去看了看腰身和屁股,满意地点头说:“这个好,一看这腰身和屁股,就是能生儿子。”
卢老爷子用力咳嗽了一声,老婆子越老越糊涂就算是个妾,也没有当着公爹面儿说这些话道理。
卢老太太知道自个儿失言了,但是见水儿俏脸发红,却半点儿没有不满神色,全然不似当年芍药那般,动不动就撂脸子越发觉得这个妾纳不错,扭头对芍药道:“既然把人已经接回来了,以后你们就好好相处,传宗接代这是大事儿,左右以后生下来也是管你叫娘····…”
芍药不等卢老太太把话说完就道:“娘,我知道,我既然主动把人接了回来,自然会好生待着。”
“那就好,还有几日就要过年了,今年你大哥和妹妹他们可捎信儿回来了?”卢老太太关心完了水儿,又隐晦地关心起年礼事儿,往年这个时候一般都已经送到了,可今年别说是东西了,连送信儿人都没见到,她等了两日还不见动静,这会儿看见芍药就忍不住打听起来。虽说并不是差那些东西,但是祝博荣每年送礼表示还挂念着这个妹妹,对城里人来说是个讯息,让人不敢看轻了卢家。
芍药看着卢老太太,十分想说那不是我大哥,也不是我妹妹,我爹娘只生了我一个儿……但想到荷花那封信,到底还是忍了下去,只不当回事儿地说:“今年雪比往年下得厚,许是路上耽搁了。”
“我也是怕你想娘家人,所以问问,你若是都不着急,那我自然也不急。”卢老太太笑着说,“行了,你身子不好,水儿又是刚进家门,都别我跟前儿立规矩了,都下去歇着吧。”
芍药领着丫头婆子,一路把水儿送到偏院儿,领着她里外都看了,也懒得听她满口夸赞道谢,就领着人走了。
回房后翠云才道:“奶奶,奴婢瞧着那人不像是个省油灯。”
“灯烛什么,还是得搁眼皮子底下才好,不然放别处,那就要等烧起来才知道起火了。”芍药洗脸洗手换了衣裳,着人把女儿抱过来道,“今日然姐儿跟娘一起吃饭,然后一起睡午觉可好?”
然姐儿听了这话高兴得不行,连带着午饭都比平时多吃了半碗,芍药怕她积了食,只得给她穿得严严实实,领着去园子里看了会子梅花,又雪地里玩闹了一会儿,这才领回来哄着睡了。
“翠云,你去我二婶儿家铺子一趟,就说荷花交代东西,明儿能送来了。”芍药看着女儿睡得香甜,这才轻声对翠云吩咐道,看着她步出了屋子,这才仲手轻划过然姐儿脸颊道,“你荷花姨说得对,娘就你一个闺女,一定要为你打算才行,不能让你过娘小时候那样日子……”
卢亚辉晚上回来先去见了爹娘,然后径直来了芍药屋里·看着像是喝了不少酒,翠云拧了帕子来给他擦脸,想伺候着他这里歇下。
不成想芍药却根本不打算留,直接道:“我今个儿刚把人给你接回来·就算不是头一天跟你了,却好歹是家里头一晚,你去偏院儿陪陪吧!”
卢亚辉闻言胡乱擦了把脸,又起身儿换了地方。
翠云原本想说两句什么,但是看着芍药神色平静地给然姐儿掖被角,到了嘴边话打了个转儿又咽了回去。
次日一早,水儿伺候着送走了卢亚辉·依着妇上门习惯,到正厅去给卢老太太和芍药磕头敬茶,大冷天,眉眼间俱是春色。
芍药坐上头也不言语,来敬茶不刁难,顺顺当当地抿了口茶,盘子里放了红包,还不等开口说话·就见个婆子来报:“老太太,奶奶娘家来送年礼了。”
卢老太太惦记了几天东西,终于来了·顿时眉开眼笑地说:“亲家总是这样客气,赶紧把人请进来吃口茶暖暖身子,可捎了信回来?”
婆子赶紧把礼单子和信一并递上去道:“是奶奶娘家妹妹,齐夫人送年礼,这是礼单子,另外还有信是给奶奶。”
卢老太太听说是荷花不是博荣,心下稍稍有点儿失望,不过转念一想,祝老二全家宝贝就是荷花这个闺女,只要她还能惦记着′别人就肯定能照拂,脸上又重挂了笑容,把信塞芍药手里道:“看看,你们也好几年没见了,难为她过年过节都惦记着。”
芍药给翠云使了个眼色,翠云直接下去着人把东西都抬到了厅里·荷花今年送年礼格外厚,比往年多了两箱子东西,信也写得挺长,足有四页信纸,她捡要紧地扫完之后道:“荷花信里问爹和你好呢,说博宁有出息,如今京城站稳脚了,翰林院做庶吉士,还说已经定了户京城人家亲事,明年开春儿后是我二叔五十大寿,她们几个都要回来给我二叔过寿,到时候来看爹娘。”
“哎呦,难为她惦记着。”卢老太太一听祝家有个儿子京城都做了官儿,虽然也不太懂是个什么官儿,却也免不得觉得祝家如今越发往上走了,对芍药笑容也不免亲热了几分。
水儿看着地上几口大箱子,里头不是料子就是玩物首饰,这样大手笔,自个儿还是第一次见,先前得意劲儿顿时矮了几分,眼角眉梢喜色也褪去了不少。
晚上卢亚辉家,全家人坐一处吃顿饭,算是认了水儿这个姨娘身份。
饭吃到一半儿,二门处婆子又来报:“老爷子,老太太,爷,奶奶,祝大爷家来人送年礼了。”
卢老太太连声道:“,把人都请进来,这么冷天儿,可不能怠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