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硬地笑了笑,说道:“看来是我说得对……只是小杨姐,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来北京做这个项目,明明既棘手,做起来又没有意义……而且你还骗我说是受了公司的提拔。”
岑杨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她低下头,似乎对这些无从解释,然后就在我的目光下寂静着,寂静着,任凭我多次逼问,也始终不曾言语。
我又叹了口气,沉沉对她说道:“既然你不肯说,我也就不问了……只是小杨姐,你能让自己轻松一点吗?你太辛苦了,我真的、真的没法看你这么辛苦的模样,别再做这儿的项目了,答应我好吗?”
岑杨终于有了动容,她以一种深刻的目光看着我,许久说道:“我不会走的……来了这个项目,我已经无法全身而退了……”
我努了努嘴唇,还想说什么,天空却忽然冒起小雨,我们来不及赶回家,只能匆忙躲在最近的公交站台下避雨。
雨下的不是特别大,但也足够把我和岑杨困在此地,我们就这样窝在公交站台下互相难言着,这样略显肃穆的气氛持续许久,暗淡的夜色中缓缓出现一抹雪色,是韩晓雪。
韩晓雪撑着伞来到我们身边,她递给了岑杨一把之后,我从她手里接过伞撑住,对她说道:“你怎么来了?”
“刚才我看天气不太好,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所以拿着伞往地铁这边来了。”
“多亏有你了,不然我们肯定得淋雨回去了。”我感激着向韩晓雪说了一句,然后回头对岑杨又说道:“小杨姐走吧,至于那事我们回头再聊。”
“嗯……好。”岑杨轻声回应着,而就是这一瞬间,她一直蹙起的眉间松开了,然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跟我同撑一把伞的韩晓雪,低头笑了笑,这个笑仿佛是一种释然,至于为什么事情而释然,无从得知。
3
圣诞节前一天的中午,云澈又约我见面了,他在见到我的第一时刻,便开门见山的问道:“上次我麻烦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摇了摇头,回道:“我和小杨姐认识了六年,对于她现在如此劳累的状态,你要相信我的着急不比你少多少……可是这儿的项目本就是一滩浑水,来了就没那么容易抽身了。”
云澈十分激动的说道:“这完全不是问题……我也是公司的一员,对这个项目还算熟悉,我愿意取代她来做这个项目!”
闻言,我心底一震,继而以一种认可的眼光看向了云澈,面前这个男人最开始向我讲述他对岑杨的感情时,我还带着一份怀疑,一份嗤之以鼻,片面的以为他的爱有些苍白,因为他所有所谓的付出都来源于他的口中,我并没有见过实质性的,但这一刻他说的话,让我看到了他的真诚,为心爱的女人甘愿陷入泥潭,这是大部分人难以办到的。
而这段言语过后,他真的有所行动,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对我说道:“我这就跟高层申请,让我来做这份工作,那么岑杨就可以调离北京了!”
我拦住了他,低声说道:“先别急,小杨姐知道你对她的感情,据我对她的了解,一定不会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帮助的,别到时候她还没解放出来,还把你给搭进了泥潭。”
云澈听劝的放下手机,迷茫的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我想了想,回道:“我找个时间一起谈谈吧,看看除此以外,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让小杨姐调离北京的工作,不能因为让她脱离泥潭,却要把你牺牲。”
云澈重重点头:“好,我等你的消息。”
……
和云澈分开之后,我拿出手机给宋妮打去了电话,没理会对方的寒暄,我开门见山的问道:“宋妮姐,我想问你个事……当初小杨姐从广州来到丽江负责公司项目,是她自己要求的吗?”
宋妮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回道:“是啊,这是怎么了?”
“所以,来北京也是他自己要求的?”
电话那头的宋妮明显慌乱了一阵,还吞吞吐吐的组织语言想要掩饰这个事实,可得到的是我这边死一般的沉寂,最后她稳定了声线,像是笑了笑,语气便平静起来。
她说道:“本来杨杨是让我隐瞒这件事的,但是你都这么直白的来问我了,想必也是察觉到了什么吧……你猜的没错,无论是来丽江,还是去北京,都是她自己申请要求的……至于原因,我只能说,你要感谢这辈子能够遇见这么好的一个姐姐吧……”
我挂断了电话,木讷的站在了原地,而汹涌的寒风裹挟着广州至丽江再到北京来的情谊,慢慢填补了心中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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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明白,我与岑杨每一次在不同城市的相聚并不是偶然,而是她用着工作调动的借口,刻意向我而来。
认识岑杨以来,大概已经过去了六个年头,几乎贯穿了我迄今为止整个人生的四分之一,这六年我曾辗转多地,心中挂念的人一个两个三个的似流水般换了一茬又一茬,可哪怕把这些人数到尽头,终此一生之旅,也仅有岑杨一人在漫长的时间跨度里把每一次的分开逆写成相遇,然后在我的春夏秋冬中巍然占据一角,我们不是情侣,却紧紧依偎在生命里,仿佛只要我一回头,她就永远在背后面带笑容的对我说:“小周,我在,我一直都在。”
我看过很多人与人之间的陪伴,无论这份陪伴是爱情还是友情,亦或者是亲情,我曾经都羡慕不已,直至此刻我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用如此,因为我羡慕的东西,早在六年前就已经拥有了。
……
下午训练的时候,韩晓雪上完了为期三天半的公开课,所以她来到医院陪我做发声训练,过程中我时常饱含泪水,她不明白我的情绪为何如此悲伤,一时之间被吓坏了,连忙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是觉得训练累吗?如果你觉得累,我们今天就结束,我们的时间还很长,不用在意一天两天的。”
我摇了摇头,停止了练习,许久低声回道:“我不累,只是想到了一些东西,有些感触……”
韩晓雪没有问我究竟因何触动,我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地板,片刻后又扫视着这间训练室的所有事物,直至最后终于回到她身上,她在为我留出空间消化感触而低头不语,我便认真注视她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像是想把她永远牢记在心。
我轻轻的笑了,这阵笑声引起了韩晓雪的注意,她便也笑了笑,问道:“干嘛这么用力的看我?”
我却答非所问:“最近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