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笙莫才气喘吁吁地停了手,锦盒已经变得扭曲变形,赵瑾然躺在地上,满脸是血,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笙莫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干脆解开了斗篷,朝地上的人脸上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也不打听打听你姑奶奶是谁。”
“这也就不是在塞北,不然就算给你打死了方圆几百里都没人敢说你姑奶奶一句不是!”
她骂完,这才留意到不远处有个人。
秋高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完全忘了趁笙莫没注意时退回去。
“……”四目相对,有些尴尬,“……秋高?”
秋高见她叫自己,不知怎么的,升起一股胆寒之意。可还没等他准备好怎么面对此刻的笙莫,面前人就又开了口。
“百里……”小姑娘视线越过他,看着他身后位置,有些不确定,“怀箫?”
秋高闻言,有些木然,僵硬地转过头,居然真的看见了百里怀箫和金吉。
笙莫看百里怀箫,秋高看金吉,四人相顾,笙莫脚边还躺着一个不知死活的人,场面一时有些古怪。
不知过了多久,笙莫这才反应过来丢掉锦盒,率先出声打破了沉默:
“你们……怎么来了?”
“这是……”并未目睹全过程的百里怀箫看了眼地上跟条死狗一样的赵瑾然,不答反问,“怎么一回事?”
“也没什么好说的啦……”
不知道是为被撞破自己粗暴的行径而尴尬,还是为自己识人不清而尴尬,笙莫装模作样清了清嗓子,却也什么都没说出来,直到视线落到一旁的画卷上,才有了接下来的动作,她走过去将卷轴拿起来,递到百里怀箫面前。
百里怀箫也被她这一动作成功转移注意力:“这是什么?”
小姑娘手指松动,手上卷轴挣脱禁锢,下半段如瀑布般自然垂落。她持卷的手腕轻抖,刹那间,画卷似被风扬起的旌旗,“唰”地展开——一幅雄浑苍凉的山水图映入眼帘。
入目是连绵无尽的山脉,峰峦起伏,皆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白皑皑一片,雄浑又壮阔。山上树木只剩光秃秃的枝干,错落其间,枝桠上挂着的雪霜,在微光下闪烁着细碎光芒,宛如碎钻洒落。
远处,一条河流被严寒封印,冰面平整光滑,倒映着铅灰色的天空,更添几分冷寂。
天空阴云密布,沉甸甸地压向大地,不见半分飞鸟的踪迹。
干枯的树干勾勒并不十分具象,有意的模糊却巧妙描绘出了风的路径,让人似乎看见了山间的风呼啸着穿梭于峰谷之间,卷着地上的残雪,发出呜呜的声响,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
整幅画将冬日的寂寥、肃杀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仿若置身于这冰天雪地的荒寒之境,周身寒意顿生。
“《万径绝踪图》。”
笙莫回答,
“感谢百里大人收留之恩。”
“……”
百里怀箫看着眼前画卷,一时说不出话。
“所以……”好半晌,她才轻声吐出几个字,只是也不知道是对笙莫说还是对自己说,“你是为了这幅画……”
笙莫轻咳一声,有些心虚似的:“人要达到目的,总要用点手段的……”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伤天害理或者想占他便宜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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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怀箫缓了一会儿,视线落到亭子里的人身上。
“那是他不知死活想占我便宜!不然我们还是可以和平交易的。”还不等眼前人发问,笙莫便出声解释。
闻言,落在赵瑾然身上的那道目光染上了些许寒意。
小姑娘将举画的手抬了抬,吸引百里注意,示意她接下。
百里怀箫却并未去接:
“你要我收下你被这种人恶心得来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