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夏炎看着亚撒的一段采访视频,画面中的亚撒直视镜头,熟稔地回答着各种问题。其中不免有胆大好事的采访者,刁钻地问询亚撒的婚姻现状。亚撒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甚至连一点掩饰都懒得去做,“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不要浪费时间。”视频外,碗底落在桌子上,磕出细小的声响,机械臂已经将菜上齐,有着与视频中相同冷脸的虫,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夏炎对面。长长的能够容纳几十个虫就餐的桌子,他们偏偏对峙一般坐在最远的两头,对于夏炎这个等级的雄虫来说,看清亚撒的五官都有些费劲。“我要去执行一个任务,离开两个月。”夏炎的动作顿了顿,“两个月?真久啊……”夏炎唇边溢出一抹苦涩的笑,对于两只虫来说,像今天这样面对面用餐都算是一次罕见的团聚。对于亚撒而言,军部才是他的家,而这栋新婚小楼简直就是一个服务糟糕却又不得不留宿的旅店。他不是没有试过想用真心感化亚撒,只可惜亚撒一心只想逃避,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而且,夏炎已经习惯了冷漠,不懂得如何温柔对待雌虫,简简单单一句话,总能被他说出毒舌、冷漠、冷嘲热讽的味道。为了婚姻生活的和谐,他们双方总有一方要率先低头,夏炎为此也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夏炎本想要学习那些3d海报上的雄虫露出温和的笑,然后真诚地表达对雌君远行的不舍,最后拿出那份他早已准备好的生日礼物,送给亚撒。他特地记住了亚撒的生日,只等今天。然而这一切,全都被亚撒毫不留情的一句话堵住了。亚撒打断了他,“总比我们现在面对面,两看相厌要轻松,不是吗?”关切和祝福都被堵在喉咙里,酝酿好的情绪一扫而空。夏炎极力控制自己声音中的颤抖,言语陡然失去了感情。“既然看不惯,就不碍你的眼了。”再喜欢也受不了热脸贴冷屁股,椅子在地上拖拽发出聒噪的响声,夏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所有的期待、所有的幻想都被打破,缓和关系终究成了一个笑话,失落感笼罩着夏炎全身,他感到无比疲惫,心里的一点火苗终究熄灭了。他拆开了礼物盒子,将精美的包装扔进了垃圾篓,取出了一枚精心挑选的指环。想将它扔掉,眼不见心不烦,却又肉疼于它的价格。想拿去专柜退了,又怕好事者生事,被媒体抓到了把柄乱写一气。夏炎被自己的优柔寡断气笑了,将戒指随手一放,仰头大睡。反正亚撒今晚大概率还是睡军部办公室,断然不会推开主卧房门。庆幸他没有如同跳梁小丑一般拿出这份贺礼。不要僭越,不要妄想,不是他的终归不是,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他不是他的父亲,不会被爱情冲昏头脑,做出无法反悔的事。他是夏炎,永远理智的夏炎。4、【你知道吗?你的雌君根本不喜欢你,多看你一眼就要吐出来。】【你们婚后没睡过吧。知道为什么少校不让你碰他吗?他跟我说,他怕你低劣的血脉污染了他们坎贝尔家的纯正血统。】【卑微渺小如你,不要做着一步高升的美梦了,你的低劣手段总有一天会被识破的!】一封封,一件件,夏炎全都打开来看过。它们没有署名,字迹不同,可能来自于于雌虫,也可能来自于雄虫,多半是亚撒的某些追随者或追求者。他们或是挑衅,或是辱骂,似乎要用这些手写的字迹将夏炎撕碎。星际年代信纸是很难搞到的。夏炎不禁感慨了一下亚撒的影响力。一句话不说就能让这么多虫为他“主持公道”,“手撕恶雄”,不愧为天生的领袖。当然,这些威胁信一封也没有被亚撒看见,全都被夏炎阅后焚毁。他不可能跑去问亚撒,你真的看我反胃吗,你厌恶我的血统吗?虽然事实看上去八九不离十……亚撒已经离开一个星期了。这给一些秘密行动提供了便利,夏炎开始整理行囊,拿好他的伪造身份,以旅行的幌子秘密前往第九星系。他此时已经是反叛军的一名成员,并且每隔几个月都在主星和第九星系之间往返,完成一些组织上交代的任务。要是亚撒天天都待在家里,他不正常的行踪迟早会被雌君发现,幸而亚撒对他并不关心。他做好伪装,换上一身灰扑扑的行头,与反叛军接头,驻留了三天,并在完成自己的技术指导工作后准备离开。那里正面临长达三个月的极夜,寒冷与黑暗使这里被荒凉与寂寥包围,生活在这里的虫被这里的寒冷和贫穷折磨成了行尸走肉,每栋房屋之间都隔了几公里的距离,互不干涉,互相隔绝。夏炎必须尽快离开,否则极寒的暴风雪将会冻结一切,届时港口停运,回程就成了难题。5、侦察兵报告有一架bh20—歼击机在西部平原陨落,并且在救生舱中探测到了生命体征。联邦军部的爪牙竟延伸到了这片荒芜之地,基地的虫员都有些慌乱。但很快就确认,这不过是一艘在执行剿匪任务中坠落的歼击机,而且其中只有一名军雌驾驶员。坠落在这里,不过是巧合罢了。不知为何,夏炎突然想到自家那位执行秘密任务的雌君,胡思乱想着他是否在这支部队。不会这么巧吧?就是这么巧!很快就有虫告诉他,军雌的身份已被确认——亚撒·坎贝尔,夏炎那貌合神离的雌君。“他受了重伤,现在还处于昏迷,但对我们是个威胁。”雌虫在脖子处比划了两下,杀虫灭口的想法不言而喻。“但他不能死在这儿,万一联邦调查团发现了我们的基地……”“暴风雪要来了,紧急撤离才是最重要的!”“把他扔在原地,自生自灭。”夏炎在激烈的讨论中插了一句话,“他好歹是我的雌君,他死了我就成鳏夫了啊。”他双手插兜,靠在墙上,语气很神情都是淡淡的。“我留下处理他,你们先走。”激烈的讨论瞬间止息。夏炎走上前去,目光停留在被扒得一干二净,只用一张薄毯子遮住重点部位的军雌身上。他如同摆弄什么物件一样扒开了军雌的眼皮,瞅了瞅他涣散的琥珀色眼珠。“他不会腿脚瘫痪,生活不能自理,需要我端屎端尿吧。”临时充数的医生有些犯难,“他可能要卧床一个月,只吃营养剂能避免排遗。”粗俗点说,只需要端尿,不需要端屎。“之前你还说过他大脑受到撞击,暂时性失明?”“是这样,不过凭他的恢复能力,一周左右就能复明。”夏炎略微思索,“你说……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瞎得更久一点?”在场所有虫都有些毛骨悚然。“你不说也可以,星网上应该有很多办法。”夏炎没有自信到能凭演技瞒天过海,只能使用一些手段瞒住亚撒。6、黑暗、寒冷,耳际是呜咽的风声,鼻尖是木头腐烂的气息。亚撒感到自己躺在一张冰凉坚硬的木板床上,被子的布料硬的像块铁,寒气从四面八方入侵他的四肢百骸。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听到了炉火的噼啪声,暖意驱散了屋子中的寒意。终于,他从黑暗中醒来,又撞入另一片黑暗。双眼的一片黑暗并没有使他过于慌乱,只是双腿的麻木不听使唤让他高度警戒。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拉起了他的大手,他条件反射的甩开,精准地抓住了来者的脖子。对方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胡乱拍打这自己的手臂,发觉力道没有继续加重后,在自己的小臂处写下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