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久微倒在他肩上笑。最终,几位信臣在御书?房吵了?一上午的结果,算是首辅大人更胜一筹。不?过正?逢北契王将要回程,秦大学士举荐林小将军负责此次率军护送北契王与兰华公主之事。也好借此机会再看看他能否担当大任,毕竟在大多人心中,这位小将军终不?如他兄长。婚事便定在林霁回来之后。“本将军一定很快就回来成婚。”林霁握着安禾的手认真说。安禾点头,“一路平安。”“就这样吗?”这里现在就只剩他们两个?人,林霁伸手环住她,望着她的眼睛波光粼粼,倒影着她的脸,“你就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吗?”安禾思索一番,摇头,“没有了?。”林霁提醒她,“你就不?会舍不?得我吗?”“你又不?是不?回来了?。”安禾掩唇打了?个?浅浅的呵欠,“本公主困了?,要回去睡觉。”事情解决,她就没有心事了?。但是林霁搂着她不?松手,安禾推他手臂,“你干嘛。”“公主,我有话想问你。”“什么话。”林霁牵着她在一边的软椅上坐下,半跪在她身边仰头看着她,有些犹豫地问,“你愿意?选我做驸马,是因为孩子吗?”“当然不?是。”“真的?”安禾奇怪地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不?知道?。”林霁十指扣住她的手,“不?过就算是如此,我也心甘情愿。”安禾了?然哦了?声,“你不?会以?为你是父凭子贵吧?哼,这种事在本公主这里才不?可?能。若是本公主不?喜欢你,就算有八个?孩子,我也想选谁就选谁。”林霁豁然开朗,轻笑,“不?愧是安禾公主。”他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等?我回来。回来我就要娶你,一刻也不?等?。”安禾挑眉,“娶我?”林霁顿了?顿,改口说,“嫁给你。”安禾不?由笑起?来,双眸熠熠生辉。她低头,在他脸上印下一个?吻。月黑风高夜,杀人正?好时。在回北契之前,兰华终于找机会解决了?皇兄的人。“虽是京城废宅,也并非能让人完全销声匿迹。”祁衡悄无声息地出现,兰华却不?意?外。她回头看向他,弯唇道?,“那就麻烦二公子帮我收拾残局了?。”祁衡扫了?眼地上没了?气息的两个?人,递给她一块帕子,“交给我。”兰华接过干净的帕子,低头擦拭手上的血迹。月光勾勒她的侧脸轮廓,几分冷意?。她抬眸,目光落在祁衡身上时冷意?又淡了?去,“说实?话,本公主真想把你带回北契。”“这话公主对许多人说过。”祁衡随口应和,一边示意?她跟上。此处荒宅破败许久,半人高的杂草丛生。最干净的地方是屋顶。祁衡扶着她在屋脊上坐下,兰华接着刚才的话道?,“对别人都是逢场作戏,对你说的可?是真的。”今晚的月亮又弯又细,像一道?眉。“你知道?我最羡慕明宜公主什么吗?”祁衡转头看向她,等?着她说。兰华望着月亮浅笑道?,“我最羡慕的是她身边有那么多忠于她的人。你,顾大人,安禾公主,林小将军,还有她的父王和王兄……我看到许多人爱她,这种爱赤诚忠贞,权力?之上的人,大都很难拥有这种爱。”爱。的确是爱。祁衡深以?为然。且这种爱各有各的复杂。人人不?一样。时至今日,他对她的爱已风平浪静。在这之前,更多的便成了?忠诚。不?是对他曾经的窈窈妹妹,而是长公主殿下。“在北契王室,我唯一能信任的只有我的母妃,其次是父王。”这些话她也只有在这样的月亮下,在离北契遥远的大郢都城,无人的夜,在此处屋顶上和祁衡这样的人说。“在北契,我身侧若能有如明宜公主身边的一二人就好了?。”兰华的眼睛装着月光,唇畔带着轻盈的笑,“其实?我在大郢的这段日子,是我最轻松最安全的时候。”“人生在世?,各有险阻。”祁衡的声音在夜晚的冷风里,平静流淌,“却总有天地同春的一天。”兰华笑说,“这不?像你说的话。”她能看穿他。祁衡随之扬唇,“是从前明宜公主对我说的。”只有在盛大的爱中生长的纳兰明宜,才有如此光明的心境。他以?前没有。现在算是有一些了?。“今夜也算作是我对兰华公主的祝福。”祁衡随手摘下自己随身的玉佩递给她,“祝愿公主春风无阻,百鸟朝凤。”兰华看着他手上的玉佩,心如翩飞,眸光粲然。她接过,手中沉甸甸,语气轻轻,“定情信物?”他笑,“世?间情义无数,只要珍惜,什么都可?以?。”兰华将玉佩对着月亮照映月光。虽镜花水月,但吾心如玉,自当珍惜。兰华启程那日,风光大好。春日明朗,城门外长队缓缓远行,北契王旗一如来时随风飘扬。道?别的话说不?尽。宁久微与安禾在城门下并肩而立,驻足目送。身后是林小将军率领的一支护送军队。兰华踏上马车,回首望向宁久微。“大郢的公主殿下,我们后会有期。”她笑着,眉目明艳生光,裙袂轻晃。兰华弯腰,对她行北契王室礼仪。“祝愿殿下,国运昌盛。”宁久微勾唇,“同祝。”车马离城,林霁率护送军队在最后跟上。出发前他勒马,对安禾说,“乖乖等?本将军回来吧,小公主。”安禾用力?哼了?声,“肉麻。”宁久微笑着抬头看他,“一路平安,早去早回。”林霁扬唇,“遵命。”他说罢策马跟上大部队,安禾静静望着那道?渐远的身影。宁久微撞撞她的手臂,“舍不?得了??”“谁舍不?得了?。”安禾嘴硬地转身,“又不?是不?回来了?。哼,我回宫了?。”宁久微:“装什么呀。”看她上了?马车,宁久微吩咐宫人回去路上慢些,又在城门下站了?一会儿。顾衔章在城外更远处随行护送北契王,不?久后,宁久微见他骑着马慢慢回来。他下马走到她身边,“在等?我?”她摇头,“不?是。”他将马儿交给下属牵走,理了?理衣袖,好整以?暇地问,“那公主在这里做什么?”“吹吹春风。”宁久微说着闭眼认真感?受了?一下微微拂来的风,和照在身上薄弱的阳光。顾衔章低头,凑近到她眼前,“公主就不?能对我说些好听的话吗。”眼前遮暗了?一些,宁久微睁开眼,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目光。“我若说是在这里等?你,你心里会觉得欢喜吗?”“嗯。”她眉尾一弯,负手而去,“那我一定不?是在等?你。”顾衔章笑了?声,“公主殿下。”她装听不?见。“阿宁。”宁久微停下脚步,回眸等?他。隔着十几步的距离,顾衔章站在原地看着她,声音缠绕在春风里。“我昨晚做了?一个?梦。”他的目色看不?分明。“有些长,你想听吗?”不?知道?哪里的海棠花吹落下来,飘飘荡荡。停在她裙边又飞去。她像是没听清他的话,却又眨了?眨眼,轻轻笑起?来,“好啊。”落花愿长醉,待青鸟衔春来。她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听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