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愿点头,“那就养两天吧。”
默娘欢呼:“谢谢阿爹!”
于是,睚眦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在林家住了下来。
默娘端着碗跑到缸边问:“鱼儿啊,你吃什么?要不要吃点饭?”说着就支着筷子夹起食物,喂到大鲤鱼的嘴边。
睚眦心想,我要是不吃,这小丫头不会哭鼻子吧?算了,看在你是未来妈祖的份上,就给你几分面子,可真不是本王子饿了什么都吃啊。
“诶?”默娘惊奇道:“阿爹,它真的吃了,它好像能听懂我说话。”
“确实很有灵性。”林愿道:“夜间注意些,一定要拿木板盖好,别让猫来祸害了。”
李月莲道:“这么大条鱼,什么猫能叼走啊?”
林洪毅道:“还是听爹的吧。”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杨生全来找默娘玩,看见睚眦难免问起:“默娘,这是什么鱼?怎么这么大?”
默娘道:“这是鲤鱼。”
旁边另外几个半大孩子到处一嚷,很快乡亲邻里的就都知道了,都跑来看稀奇。
卢老二咽了咽口水:“我觉得,这么漂亮的一条鱼,它的肉肯定比一般鱼好吃。”
好啊,又是你这个可恶的臭小子,本王子这下可记住你了!
默娘摇头道:“它是很有灵性的鱼,是不能吃的。”
卢老大的媳妇道:“也是,这么大条鱼,怕是要卖好多钱的,咱们穷人给吃掉,那不就白瞎了。”
卢老三看着鱼身上金灿灿的鳞片:“你们看,这鱼鳞多好看啊,剥一些下来玩耍吧。”说着就要把手伸到缸里。
杨生全一把扑到缸边护住,愤愤不平道:“这是林家阿叔打到的,专门给默娘养着玩的,你们怎么能擅自动它呢?”
“小气鬼!不就是几片鱼鳞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卢老三对杨生全这种行为嗤之以鼻:“默娘都还没说什么,你护什么食?”
“好了好了。”默娘连忙打住两人的争吵:“阿爹说了,鲤鱼是祥瑞,我们不会吃也不会卖的,等它养几天,把伤养好了,我们就带到深海放生,你们想看就看吧,请不要再伤害它。”
日头渐高,人们都去忙了,默娘则缠着妙珠一起,重新打来了几桶海水。
“真累。”林妙珠放下扁担,擦了一把汗水:“小妹,家里还有很多衣服没洗,我得去忙了,你也别只顾着捯饬这鱼,把院子扫扫吧。”
“谢谢阿姐。”默娘高兴道:“等我换好了水,就扫地,用不了多久就能和你一起去洗衣服了。”
默娘对着缸里的睚眦说道:“鱼儿啊,你别乱动,我把你先挪到外面,很快就能换好水了。”
没想到这鱼果真老老实实的,一点儿都不挣扎,默娘用草叶把缸底涮了一圈,才倒入干净的水,把鱼重新放进去。
看着鱼儿摇头摆尾,嘴巴一张一张在缸底打圈吐泡泡,看上去精神好了很多,默娘这才心满意足的去扫地,和妙珠一起晾衣服。
阳光撒下来,照入缸底。
睚眦听着不远处姐妹说笑的声音,忽然又想起了上斩龙台的那天。
那时的阳光也是这样好,却再也不属于他了。
那么美好的天气,丰功伟绩,无边荣耀加身,也同样无法驱逐她心头的那一缕哀思。
或许,自己和她,原本都不必如此心累。
作为龙子,睚眦幼时也曾被教授过圣贤书,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早就被他丢到狗肚子里去了。
或许是某一次捣蛋之后,发现惩罚不过如此?或许是第一次尝试到谎言的便利的时候?又或者是因为第一次作恶蒙混过关那种窃喜的快感?
从道德和责任的山峦上滑下来,远比爬上去轻松爽快多了。
一时缺德一时爽,一直缺德却会粉身碎骨。
古人谓:以武强身,以德养性。
有德无武被人欺,有武无德害人又害己。
睚眦发现从前觉得“狗屁不通”的酸话,也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