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嘻嘻地缓和气氛,下意识想摸根烟出来抽,没摸出来。他这才想起来,他早就戒烟了。
好吧,他想起来了,他是自然死亡的来着。
这就更糟糕了。
他一下子也笑不出来了,咂吧两下嘴,不抱希望地又问:“过去多久了?”
吴念还是不说话。
最完蛋的一集,完全没得到回应才是问题最大的情况。他有点绝望地抹了把脸,“事先说好,虽然我当时是真的很想让你想开点活下去,但我绝对没想让你自己折磨自己哈。”
“我没有,其实这样的结局我也并不讨厌。”吴念终于又开口了,可语气中充斥着古怪的平静,让无邪感到一阵焦心。
瞧啊,他们两个的面容还是一如既往地年轻,但内里却不知道已经是多少岁的老古董了,而吴念竟然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走出过他的死亡。那么,当其他人也一个接一个地离开的时候,不就是纯粹的心理折磨了吗?
有一个人被永远地困在了世界的角落,而能拉他一把的人却已经一个都不剩了。
“我的本意只是,只是想让你,别难过了。”无邪有些艰难地吐词,有些东西确实沉重得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但当他想给吴念一个拥抱时,便会被彻底躲开。
他想,他是该有些生气的。可看到吴念这副反应缺缺,简直就像丢了魂儿似的样子,只感觉到了沉闷。
比起老闷出蛇沼那会的短暂失忆还要严重,因为其中还夹杂着浓浓的负面情绪,悲伤混杂着恐惧,裹挟着孤独与绝望,最终混合成一片虚无。
于是他便不忍心了。
“你知道的吧?比起其他那些有的没的,你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他最终只能看着地板这么说道。
“看不到也就算了,现在我倒是觉得,说不定错的是……”
“够了!”
吴念霍然起身,语句依然简短,可情绪波动这不就有了吗,要不怎么说哥哥了解弟弟呢。
只是这刺激,似乎有些过头了。
“既然已经坚持到了现在,那就该走到底再说!我可以的!我没有想要放弃的意思!”
似乎是因为目标被否定而有些破防,吴念的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
他原本一直都在偷瞄无邪,现在一眼也不看了,一味地低着头,语调里带上了哽咽,道:“我只是,就只是很想你而已……”
“我会走的,但,就不能再多待一会吗?别赶我走好不好?”
无邪彻底沉默了,他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纵是早就知道了岁月无情,可这时间该过去了多久啊?
他将人牵引着重新坐到地上,就像从前一般盘膝而坐,听着人终于絮絮叨叨地诉说起一切,恍如昨日。
这是真活爹,死了都不放过的那种。他这么想着,带着一丝无奈。
“既然这样,那你可要辛苦了。”
——
吴念一睁眼,周围变成了一片漆黑,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不,那就是真的!他很确信那就是!
他像是重新被注入了生机与活力一般,用消瘦的胳膊一下子就将自己从地面撑了起来。
他甚至已经开始设想,下一个来的人会是谁?
而为此,他得坚持到那个时候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