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悦人刀舞成刀幕,将冰锥尽数挡开。柳园开软剑紫火大盛,冲向那些复活的韩庄尸体,他不敢下死手,只能用火焰逼退他们,却被尸体们围在中间,渐渐落入下风。
韩念举着血月珏残片,光芒逼得靠近的尸体不敢上前,但他毕竟只是个孩子,面对这么多熟悉又陌生的族人,早已吓得浑身抖,只能死死跟在萧悦身后。
萧悦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他将韩念护在身后,人刀直指蛊王:“你的对手是我!”
“很好。”蛊王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在萧悦身后,螺壳猛地张开,喷出一股黑色的雾气。萧悦反应极快,人刀反手劈出,刀芒与雾气碰撞,出滋滋的声响,雾气中隐约传来无数冤魂的惨叫。
“尝尝这个。”蛊王的声音带着戏谑,螺壳突然旋转起来,冰窟里的所有尸体都停下动作,朝着螺壳的方向跪下,他们的血液顺着地面的沟壑流淌,汇入螺壳底部的凹槽,将整个冰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祭坛。
“以韩庄百脉为引,唤血月神苏醒!”蛊王的声音变得高亢,螺壳上的轮回咒突然亮起,与冰窟顶端的裂缝产生共鸣,裂缝中传来沉重的呼吸声,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即将破冰而出。
韩念手中的血月珏残片突然剧烈颤抖,与萧悦的血月珏同时飞起,在空中合二为一,组成完整的血月珏。玉珏悬浮在冰窟中央,阴阳鱼图案逆向旋转,出耀眼的光芒,将螺壳的光芒压制下去。
“不!”蛊王出愤怒的嘶吼,螺壳猛地冲向血月珏,却被玉珏的光芒弹飞,撞在冰柱上,螺壳上的咒文裂开数道缝隙。
就在此时,血月珏突然射出一道光柱,照亮了冰窟底部的冰层。冰层下,一个巨大的身影蜷缩着,那是个上半身为人、下半身为蛇的怪物,周身覆盖着暗红色的鳞片,额头上嵌着一块巨大的血月珏,双眼紧闭,似乎还在沉睡。
“那就是……血月祭司的真身……”韩念的声音带着恐惧,“蛊王要用我们的血……唤醒他……”
萧悦终于明白,血月祭司根本不是人类,而是西域古国崇拜的蛇神。韩庄的人,恐怕就是蛇神与人的后裔,所以他们的血才能滋养血月珏,才能成为唤醒蛇神的祭品。
“受死吧!”蛊王见计划受阻,索性不再保留,螺壳突然炸裂,无数只小螺从壳中飞出,朝着萧悦扑来。他的真身暴露出来——那是个被无数螺壳碎片包裹的骷髅,脊椎骨上缠着铁链,铁链连接着冰窟顶端的裂缝,显然他早已与冰狱融为一体。
萧悦人刀高举,将镇魔诀运转到极致,三色刀芒与血月珏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把巨大的光刀,朝着蛊王与冰下的蛇神同时斩去。
“逆血焚天——!”
这一刀,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凝聚了韩千绝的残魂,凝聚了韩庄所有冤魂的怨念。光刀落下的瞬间,整个昆仑冰狱都在颤抖,蛊王的骷髅被劈成两半,冰下的蛇神出痛苦的嘶吼,额头上的血月珏裂开一道缝隙。
冰窟开始坍塌,无数冰块从顶端落下。萧悦抓住韩念,又拉起被尸体围困的柳园开,朝着冰门的方向冲去。血月珏在他身后出最后的光芒,将冰下的蛇神重新封印,同时也将所有的螺奴尸体冻结。
冲出冰门的刹那,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黑色冰山都在崩塌,昆仑山脉的雪峰也随之震动,引了巨大的雪崩。三人被气浪掀飞,滚落在雪地里,等他们挣扎着爬起来时,冰山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被冰雪覆盖的平地,仿佛什么都没生过。
血月珏静静地躺在萧悦手中,阴阳鱼图案恢复了正常的旋转,玉珏里的韩千绝残魂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然后彻底沉寂下去,化作一道淡淡的纹路,永远留在了玉珏上。
韩念握着半块残片,看着崩塌的方向,突然放声大哭。那是压抑了太久的泪水,有恐惧,有悲伤,也有解脱。
柳园开靠在萧悦身上,后背的伤口虽然还在痛,但脸上却露出了笑容:“结束了……吗?”
萧悦抬头望向东方,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血月早已消失,朝阳正从雪峰后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洒满大地,将积雪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他握紧手中的血月珏,感受着玉珏传来的平静暖意,点了点头。
“结束了。”
至少,暂时结束了。
西域的风沙还在吹,长安的钟声已经敲响。韩庄的故事落下了帷幕,但江湖的传奇还在继续。萧悦知道,只要血月珏还在,只要人心还有善恶,这样的战斗就永远不会真正结束。
但他不怕。
因为他的身边,有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有需要守护的百姓,有值得用生命去扞卫的正义。
朝阳完全升起时,三人相互搀扶着,朝着东方走去。他们的脚印留在雪地上,很快就会被新的落雪覆盖,但他们走过的路,他们守护的道,将会永远留在这片江湖上,成为新的传说。
侠影未逝,江湖路长。
昆仑雪顶的风带着彻骨的寒意,却吹不散三人眉宇间的疲惫与释然。萧悦将血月珏小心收入怀中,玉珏触手温润,再无往日的灼烫或冰寒,仿佛韩千绝的残魂与那些沉重的过往,都已随着冰山崩塌归于沉寂。
韩念攥着那半块残片,小脸上泪痕未干,却再无之前的怯懦。他望着冰山消失的方向,忽然开口:“韩庄的祠堂里,藏着一本族谱。”声音虽轻,却异常清晰,“蛊王说,那上面记着韩家与蛇神的渊源,还有……破解血月诅咒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