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汉子们显然没料到会遇到阻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纷纷拔刀冲向祠堂:“哪来的野小子,敢管血月楼的事!”
萧悦人刀出鞘,三色刀芒在暮色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刀光过处,黑衣汉子们的弯刀纷纷落地,手腕上多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他并未下杀手,只是废掉了他们握刀的力气:“说,血月楼主是谁?血月楼里藏着什么?”
为的汉子又惊又怒,刚想嘴硬,却被秦无殇的木杖指住眉心。木杖出的音波震得他头痛欲裂,不由自主地喊道:“我不知道楼主是谁!只知道他能控制疫病!楼里……楼里有口井,井里的水喝了能治百病,代价是……会被楼主控制!”
柳园开软剑抵住他的咽喉:“井里是什么水?”
“是……是用活人血水和血月珏粉末调的……”汉子的声音带着恐惧,“楼主说,那是‘新生泉’,能让人获得永恒的生命……”
萧悦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利用血月珏的力量害人,这是对韩千绝和韩念牺牲的亵渎。他看向钱塘的方向,夜色中,一座高楼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楼顶悬挂的血月旗随风飘扬,像是一只蛰伏在江南的巨兽,正贪婪地注视着这片土地。
“去钱塘。”萧悦握紧人刀,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锋芒,“拆了那座血月楼。”
秦无殇的木杖轻轻敲击地面,音波在空气中扩散,仿佛在探查远方的动静:“小心些,那楼主能控制疫病,恐怕已掌握了蛇神残力的使用方法,比蛊王更难对付。”
柳园开软剑上的紫火跃跃欲试,映着他眼中的战意:“正好让他尝尝爷爷的厉害。上次在昆仑吃的亏,这次连本带利讨回来!”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只留下祠堂里惊魂未定的村民。供桌上的油灯在风中摇曳,照亮了牌位上“韩氏宗祠”四个斑驳的大字,仿佛在无声地见证着这场即将在江南掀起的风暴。
钱塘的夜,注定不会平静。血月楼的阴影下,一场新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钱塘的夜带着潮湿的水汽,将血月楼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晕中。这座矗立在钱塘江边的楼阁通体漆黑,飞檐上悬挂的不是寻常灯笼,而是一只只装着血色液体的琉璃盏,灯光透过液体洒下,将江面染成一片诡异的绯红。
萧悦三人隐在江边的芦苇丛中,望着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这些人大多面色蜡黄,步履蹒跚,手臂或脖颈上露出淡淡的鳞片纹路,显然都是疫病患者。他们排队走向楼门,脸上没有恐惧,反而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期待,仿佛楼内有能让他们重获新生的神药。
“不对劲。”秦无殇的木杖轻轻敲击着地面,音波顺着江风蔓延,“这些人的魂魄都被削弱了,像是被某种力量洗去了恐惧和理智。”他指向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那孩子的眼睛空洞无神,嘴角却挂着与年龄不符的僵硬笑容,“连孩童都未能幸免。”
柳园开软剑上的紫火微微跳动,映着他凝重的脸色:“楼门口那两个守卫,身上没有鳞片,却散着和昆仑冰狱蛇神相似的气息。你看他们的指甲,泛着青黑色,是长期接触蛇神残力的迹象。”
萧悦的目光落在血月楼顶层的窗口,那里隐约有个身影凭栏而立,手中似乎把玩着什么东西,反射出的光芒与他怀中的血月珏残片如出一辙。“楼主就在上面。”他握紧人刀,刀身传来轻微的震颤,那是与同类物品产生的共鸣,“他手里确实有血月珏。”
三人趁着夜色的掩护,如狸猫般潜入楼侧的阴影。血月楼的墙面上爬满了暗红色的藤蔓,藤蔓叶片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叶尖滴落的汁液落在地上,出滋滋的腐蚀声——竟是与噬魂蚁外壳相似的材质。
“这些藤蔓是活的。”柳园开用剑鞘拨开一片叶子,藤蔓突然卷曲,如蛇般缠上鞘身,紫火燃起才逼得它松脱,“看来整座楼都被蛇神残力改造过,成了一个巨大的活物。”
秦无殇的木杖抵在墙面,音波顺着砖石蔓延,他闭目倾听片刻,低声道:“一楼是诊室,二楼是药房,三楼以上有强烈的能量波动,应该是祭坛所在。守卫集中在楼梯口,大约有二十人,都练过西域的邪功。”
萧悦点头,人刀悄无声息地出鞘,刀身映出楼梯口两个守卫的身影。他做了个手势,三人同时行动——萧悦直扑守卫,柳园开负责清除墙面藤蔓,秦无殇则以音波掩护,防止动静惊动楼内其他人。
刀光闪过,两个守卫甚至没能出声音,便捂着喉咙倒下,脖颈处的伤口泛着黑气,显然被刀身上的镇魔诀之力所伤。柳园开的软剑如灵蛇游走,紫火所过之处,藤蔓纷纷蜷缩枯萎,露出墙面斑驳的砖石。
一楼的诊室里,十几个郎中打扮的人正在给患者施针,针尾都缠着细细的红线,红线另一端连接着墙角的铜盆,盆中盛满了暗红色的液体,随着施针的节奏微微晃动。患者们面无表情地坐着,任由银针刺入穴位,手臂上的鳞片在接触红线后,竟真的淡了几分。
“是用活人精血调和的蛇神残力。”秦无殇的木杖指向铜盆,“这些红线能引导残力暂时压制鳞片,却会让患者对这种力量产生依赖,最终彻底沦为傀儡。”
一个戴着高帽的郎中现了他们,刚要呼喊,便被柳园开的软剑抵住咽喉。“说,楼主在哪?”柳园开的声音压得极低,紫火在对方眼前跳动,映出他惊恐的脸。
“在……在顶楼的望月台……”郎中抖如筛糠,“他……他每天子时都会在那里……吸收月魄之力……”
萧悦示意柳园开将人打晕,目光扫过诊室里的患者,他们空洞的眼神让人心头沉。“先毁了这些铜盆。”他挥刀斩向墙角的容器,三色刀芒落下,铜盆却未碎裂,反而泛起一层血色光罩,“有结界保护。”
秦无殇的木杖突然出清越的共鸣,《破魔曲》的旋律顺着音波流淌,光罩上的血色纹路剧烈波动。“用正气冲散它!”他喊道,木杖与萧悦的人刀同时力,音波与刀芒交织成网,终于在光罩上撕开一道裂口。
柳园开的软剑趁势刺入,紫火顺着裂口蔓延,铜盆中的暗红色液体瞬间沸腾,出刺鼻的腥臭。患者们突然痛苦地嘶吼起来,手臂上的鳞片疯狂闪烁,仿佛要挣脱皮肤的束缚。
“快走!他们快失控了!”萧悦拉起两人,朝着二楼冲去。身后的诊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撞墙声,那些被强行压制的蛇性在失去平衡后彻底爆,整座一楼很快被疯狂的嘶吼淹没。
二楼的药房比想象中简陋,货架上摆着的药罐里,装的不是药材,而是浸泡在血色液体中的器官——心肝脾肾俱全,上面都刻着细小的符文。墙角的石台上,一个巨大的琉璃缸里,浸泡着一具完整的女性躯体,肌肤白皙如瓷,脖颈上的鳞片纹路清晰可见,正是之前在九江口听到的“血月楼祭品”。
“这些器官都来自韩庄后裔。”秦无殇的木杖在缸壁上轻轻一点,音波激起涟漪,“符文能保存其中的蛇神残力,用来调和一楼的药液。这楼主对血月珏的运用,比我们想象的更精深。”
萧悦的目光落在琉璃缸旁的一本账册上,上面记录着祭品的来源——不仅有江南各州的韩庄后裔,甚至还有长安附近的百姓,其中几个名字他隐约有些印象,是当年葬龙渊一战后失散的江湖人士。
“他在收集不同血脉与蛇神残力的融合度。”萧悦合上账册,眼中寒意更甚,“这根本不是治病,是在用活人做实验!”
三楼的楼梯被一道厚重的铁门挡住,门上刻着与血月珏相同的阴阳鱼图案,只是鱼眼的位置嵌着两颗暗红色的宝石,散着幽幽的光。柳园开试图用剑撬开,剑尖刚触到宝石,铁门突然震动,无数尖刺从门框弹出,逼得他迅后退。
“是血月珏驱动的机关。”秦无殇仔细观察着阴阳鱼图案,“需要用对应的力量才能打开,强行破坏只会触更危险的陷阱。”
萧悦掏出怀中的血月珏残片,残片刚靠近铁门,门上的阴阳鱼突然旋转起来,两颗宝石出炽热的光芒,与残片产生强烈的共鸣。他将内力注入残片,残片上的纹路亮起,与铁门上的图案完美契合,厚重的铁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后面漆黑的通道。
通道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无数盏长明灯,灯油是粘稠的血色液体,灯芯则是一缕缕跳动的魂魄,出无声的哀嚎。秦无殇的木杖不断出警示的嗡鸣,音波在通道中反射,形成复杂的声场,“这里的魂魄被禁锢得很深,每走一步都会被它们吸收精气,小心维持内力运转。”
走到通道尽头,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座建在楼顶的圆形露台,也就是郎中所说的望月台。露台中央,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男子背对着他们,正凭栏眺望钱塘江的夜景,手中把玩着一块完整的血月珏,玉珏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与萧悦的残片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