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拉开车门时手指微微发颤,连带着公文包的金属搭扣都发出了细碎的响动。
后备箱被猛地掀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台银灰色的便携式碎纸机,机身光滑的表面映出他紧绷的侧脸。
张启明深吸一口气,将公文包里的文件一股脑倒出来,那些打印着密密麻麻字迹的纸张边缘已经被他攥得发皱。
他按下碎纸机的开关,嗡鸣声瞬间划破了午后的寂静,文件被一张张塞进去,锋利的刀片将纸张绞成细如发丝的纸屑,簌簌落在下方的收集盒里。
他盯着那些逐渐堆积的白色碎屑,仿佛看到了无数双眼睛在纸上盯着自己,直到最后一张纸被吞入、绞碎,那股如芒在背的感觉才慢慢消退。
他伸手抹了把额头,不知何时已沁出一层冷汗,指尖触到皮肤时,竟带着一丝冰凉的颤抖。
关上碎纸机的瞬间,周围的安静显得格外突兀。
张启明靠在后备箱边缘,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刚完成一场漫长的马拉松。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口气里混杂着紧张与如释重负,在空气中凝成一道短暂的白雾。
就在他弯腰合上后备箱,准备拉开车门时,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像一根冰锥,狠狠扎进他的耳膜。
“张大律师,你挺专业啊,连这种价格昂贵的碎纸机都随时带着,保密性挺高啊。”
张启明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让他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转身,脚边的碎石被踩得咯吱作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撞得肋骨生疼。
叶默斜倚在不远处的路灯杆旁,双手插在警服口袋里,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肩上,警徽在光影里闪烁着冷冽的光。
张启明这才发现,自己竟丝毫没察觉到对方靠近的脚步声,这人就像凭空出现在这里的幽灵。
一股无名火瞬间涌上头顶,他本想怒斥对方几句,可当目光对上叶默那双深邃的眼睛时,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所有的话都卡在了舌尖。
他强压下心头的慌乱,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叶……叶队长,您吓我一跳。”
叶默直起身,缓步走过来,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此刻格外清晰。
“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你害怕什么?”他的语气平淡,却像一把软刀子,轻轻刮过张启明紧绷的神经。
“叶队长您这句话就有点含沙射影了。”张启明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他挺直脊背,试图摆出理直气壮的姿态,“我张启明行得正站得直,这辈子从没做过亏心事。”话虽如此,他的眼神却下意识地避开了叶默的注视,落在对方胸前的警号上。
“是吗?”叶默挑眉,语气里的玩味更浓了:“我可听说,某位大律师,经常替一些恶人打官司呢,一次收费好几十万。”
张启明的脸瞬间涨红,一半是气一半是慌。
他猛地抬眼,声音里带着刻意维持的冷静:“我是一名律师,我的职责就是替被告人做辩护。”他顿了顿,刻意加重了语气,“我不管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法律程序没问题,我就没问题。您身为一名警察,这一点,应该比我清楚吧?”说完,他紧紧攥住了车门把手,只盼着这场对话能快点结束。
看到张启明表现出来的惶恐和紧张,叶默随后微微摇了摇头道:“张律师,你不用紧张,大家都有不同的立场,对待事情的看法也就不一样。”
听到叶默这句话,张启明此时心里好受了一些。
他从身上摸出一包烟,随后取出一根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之后,张启明随即看着叶默道:“我刚刚见了赵天刚了,他为了不让女儿和女婿做傻事,准备主动认罪。”
听到张启明所说,叶默微微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