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的,吃饭了!”她转身从厨房冰箱旁拎出个塑料袋,十包桂花糖在里头晃出“沙沙”声,像装了袋秋天的碎金,“这糖是不是也要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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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我膝盖撞开椅子站起来,书包拉链被扯得哗啦响,金属扣在阳光下闪了闪,像突然迸出的火星。“全带上!”指尖刚触到塑料袋,就被她掌心的温度拍开,带着煎蛋油香的围裙角扫过手背。
“最后走的时候带!”她把糖又往冰箱里一塞,“你还想糖全化了啊?”围裙角的油渍晃了晃,煎蛋凝固的金边在光线下像朵被揉皱的小黄花。
“快点!”她在拐角催了句,“对对对……”后半句被吞咽的动作截断,喉结轻颤时,我看见她耳后新生的白发沾着根桂花瓣——大概是今早晒被子时落上的。
“知道了——”我拖长声音应着,屁股刚蹭到厨房椅子,就听见冰箱“嗡”地响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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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不算多,就几件衬衫、两条裙子,再塞几包饼干和水果零食。”我把衣物往包里摞,书包带被压得吱呀响,手提袋鼓成圆肚子直晃悠。虽说比冬天轻了些,可拎起来时胳膊还是被坠得一沉。
“把伞带上,等下又晒黑了!”妈妈从玄关柜里翻出把碎花晴雨伞,伞面的粉蔷薇磨得发白,伞骨上还缠着我初中时系的红蝴蝶结,边角都磨起了毛。
“这伞都用三年了……”我嘟囔着接过来,伞柄的金属扣还留着她手心的温度。
“三点了,等我到学校太阳该下山了吧?”我把书包甩上肩,手提袋的带子勒得掌心发疼。窗外的蝉鸣突然拔高,阳光正晒在地砖上,把影子拉得老长。
“现在日头还毒着呢!”妈妈往我手里塞伞,围裙角的油渍蹭到了书包带,“你寝室连把伞都没有,过几天要是来台风,看你怎么蹚水去上课!”伞面上的碎花瓣被风吹得微微颤动,像要抖落出往年的夏天。
“那行吧,我撤了!”我转身时,书包侧袋的桂花糖哗啦作响,手提袋里的伞骨磕着膝盖。妈妈的“路上小心”被门夹成半截,碎在楼梯间的蝉鸣里。
公交车到站时,夕阳正把站牌染成橘子味。穿校服的学生们像撒豆子似的从各路公交车上涌下来,行李箱滚轮碾过柏油路,和我书包里的糖纸声混在一起。
“喂?张梦雨,你到寝室了吗?”我躲在公交站台的影子里打电话,话筒里传来轮胎碾过减速带的颠簸声。
“还没呢,堵在隧道口了!”她的声音被电流扯得七零八落,背景里混着汽车鸣笛。
“那你快点!”我踢了脚路边的石子,书包带子勒得肩膀生疼,“我作业全落教室了,再不去补就得熬夜!”
“知道啦知道啦!”电话挂断前,我听见她喊了句“司机师傅开快点”。
沥青路被晒得发软,我扛着背包往学校走,路过超市时,冰柜“嗡”地响了声,突然想起书包里的桂花糖——糖纸在高温下肯定皱成一团了。
“张梦雨一时半会儿到不了……”我摸出裤兜里的钥匙,金属片还留着王少掌心的温度。转身拐进公寓楼阴影时,夕阳正把走廊地砖染成流动的蜜糖色,门牌在光影里忽明忽暗。
王少应该在家吧?我踩着楼梯拐角的光斑上三楼,指关节刚碰到防盗门就顿住——门板缝隙里没透出往常的暖黄灯光,连猫眼都蒙着层薄灰。指节叩在冷轧钢板上,"当当"声在走廊里空荡地弹回来,惊得墙根电表箱的铁皮都跟着颤了颤。
钥匙拧开门的瞬间,一股陈灰味扑面而来。客厅窗帘拉得密不透风,我摸索着按亮玄关灯,灯泡“滋啦”闪了两下才亮。沙发扶手上搭着件眼熟的皮衣,可地板缝里卡着的薯片袋、茶几上落了厚灰的可乐罐,都像被按了暂停键的电影场景。
“我去……”我把行李砸在沙发上,书包里的桂花糖已经发软,赶紧塞进冰箱冷藏室。推开窗户的刹那,蝉鸣猛地灌了进来,把窗帘吹得鼓成帆——阳台上的晾衣架空荡荡的,只有洗衣机盖虚掩着,里头堆着团眼熟的衬衫,还是周六大合唱换下来的。
厨房里的水槽堆着油乎乎的碗碟,筷子筒里插着三支一次性筷子;卧室地板上散落着几张我看不懂的场子排班表;浴室玻璃门蒙着米黄色水垢,空了的洗发水扁瓶斜靠墙角,按压泵头挂着半干的膏体,地漏边堆着团缠成球的脏毛巾。
我盯着满屋子的狼藉,太阳穴突突直跳,先把洗衣机里硬邦邦的衣服全部倒出来——滚筒里滚出颗纽扣,掉在瓷砖上叮当作响。洗衣液倒下去的瞬间,灰色泡沫裹着汗味和灰尘涌上来,我站在水槽边刷碗,钢丝球刮过瓷盘的声音刺得耳膜发疼。擦茶几上的可乐渍时,指甲抠起桌角干涸的黏状物,底下露出块被磨花的木纹。
最后一泼脏水倒下去的瞬间,暮色已经漫过阳台栏杆。晾衣绳上的衣服滴着水,领口松脱的线头在晚风里晃荡。厨房水槽擦得能映出灯泡的光,碗碟摞得整整齐齐;卧室地板拖得发亮,排班表被叠成一摞压在茶几上;浴室玻璃门刮掉水垢后,能看见外头渐浓的夜色,地漏边新换的垃圾桶里,堆着揉成团的脏毛巾和空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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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上堆着叠得方方正正的衬衫,王少乱扔的皮衣被挂在玄关衣架上,袖口的破洞在灯光下显得突兀。我直起腰时撞到茶几,抽屉滑开条缝——里面全是没拆封的一次性打火机,码得像座小型军火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