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草屑掠过林七夜发梢时,他才后知后觉松了松握剑的手。
指节被剑柄硌得发白,掌心全是汗,黏糊糊的。
吴恨先弯腰撑着膝盖咳嗽两声,
抬头时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梅林先生,刚才那荒兽……真就这么没了?”
梅林的白胡子被风吹得翘起来,法杖在地上敲了敲:“你当我这试炼场是闹着玩的?”
“那荒兽由方圆百里怨气所化,若破不开它的瘴气,你们现在该躺地上吐黑血了。”
林七夜摸出帕子擦剑,半透明的剑身还泛着淡金:“刚才那道光……是我们的剑意合了?”
“合的不是剑意。”
梅林走过来,法杖尖点了点他心口,又转向吴恨,“是你们的‘心’。”
吴恨直起腰,眉峰挑了挑:“心?”
“镇魔司教你们练剑招,教你们破邪术,可没教过怎么练心。”
梅林仰头看天,月亮被云遮住一半,
“这试炼场的瘴气能照见人心——林七夜心里装着镇魔司三百条人命,”
“吴恨心里压着穿越前被妖兽啃碎的故土。”
他突然转头盯着两人:“刚才你们冲上去时,想的是怎么赢吗?”
林七夜顿了顿:“我想着演武场里老张头教我握剑的手,他临死前血溅在我护心镜上的温度。”
吴恨摸了摸后颈:“我记起小时候蹲在废墟里,”
“看着我妈把最后半块饼塞我嘴里,她后背被兽爪撕开的声音……”
“所以你们的剑,”梅林用法杖挑起林七夜的剑尖,又碰了碰吴恨的,
“一把护着该护的,一把刺向该刺的。”
“真心撞真心,执念碰执念,自然破了那团怨气。”
他从宽大的袖口里摸出两个小布包,青布缝的,边角磨得发毛:“这是给你们的。”
吴恨接过来捏了捏,硬邦邦的:“啥好东西?”
“我在极北冰原捡的陨铁,搁了三百年。”梅林拍了拍他手背,
“找镇魔司的铸剑师融了,给你们的剑重铸。”
林七夜拆开自己那个,里面滚出块黑不溜秋的石头,沾着冰碴子:“重铸?”
“我们这剑不是半透明的吗?”
“半透明是因为你们的心意还没填满。”梅林指了指他手里的石头,
“陨铁里封着极北之地的‘气’——林七夜,你总想着护人,这‘守气’能让你的剑硬三分;”
“吴恨,你总想着破邪,这‘破气’能让你的剑利三分。”
吴恨突然眯起眼:“您早知道我们能过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