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器皿摔在实验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出现了几道裂痕,然后碎裂。
这已经是范迪在半小时内摔碎的第三支试管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可他那双从不在实验时颤抖的手,此刻却抖个不停,连器材都拿不稳。
“冷静…冷静…”
他喃喃自语。
皮斯尔还等着他研制出解药,他不能再浪费时间,可双手不听使唤,依旧抖个不停。
啪一声,范迪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更加清醒,也让他更加疯癫。
范迪此时已经明白,出发前皮斯尔的犹豫是什么。
经过多日的作战,机械臂需要定期维修。可战场时间不等人,材料也不够,皮斯尔无法维修机械臂。
出发时皮斯尔就发现了机械臂可能存在故障,但他还是和范迪一起前往了战场。
这是范迪最想不明白的事,为什么皮斯尔明知机械臂出现了问题,却还是要去战场?
难道他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吗?
范迪愤怒着,但很快,恐惧便占据了他的大脑。
他重新拿起试管,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控制不听话的手,小心翼翼滴取出标本进行观察。
初次配制药剂,实验效果,对药剂配比进行修改……
他重复着以上步骤,一次又一次。
终于,他配制出了对这种毒有明显效果的解药。
范迪来不及把解药重新装到瓶子里,他直接拿着锥形瓶夺门而出,奔向皮斯尔所在的病房。
他推开门,兴奋地喊道:“皮斯尔,我把解药研制出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可迎接他的,是心电监护仪长久而平静的嗡鸣,是站在皮斯尔床边唉声叹气的医务人员,是双眼禁闭,已经失去生命的皮斯尔。
范迪踉跄地走到皮斯尔床边,双眼失神。
“你推门进来的时候心脏才停跳的,再看他最后一眼吧。还有,他之前和我要了这个,让我给你。”
医务人员把一个东西放在床头柜上,转身离开。
范迪听到了医务人员说的话,可他没有办法去思考。
他用手指沾上一些解药,轻轻涂抹在皮斯尔的伤口处,似是感觉不够,又重新沾上一些,抹在皮斯尔已经失去血色的嘴唇上。
“皮斯尔,你快醒过来吧。”
范迪遮住皮斯尔的眼睛,过一会儿又移开手,期待能看见皮斯尔睁开眼睛对他喊出一声老师。
可他注定要失望。
屋子里寂静一瞬后,响起了范迪的哭声。
“对不起,是我太慢了。对不起,皮斯尔,如果我再快一点,再快点,你是不是就不会死……”
又或者,如果在出发前,他执意让皮斯尔留下……
可他的异能不是时空穿越。
不知道哭了多久,范迪的双眼红肿起来。
他的视线落在皮斯尔安详带有微笑的脸上,余光中看到了床头柜上,医务人员放下的东西。
那是一个录音机,一个有些老旧的小型录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