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宽大的玻璃窗被如注的雨水打得啪啪作响,每一声都仿佛在诉说着大自然的力量。雨水顺着玻璃滑落,形成了一道道水幕,模糊了窗外原本清晰的景色,远处的山峦和树木都在这雨幕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幅水墨画被晕染开来。林夜正全神贯注地调试全息投影,他那双修长而灵活的双手在复杂的设备上熟练地操作着,手指如同在琴键上跳舞一般,轻盈而准确。他的眼神专注而投入,紧紧盯着投影设备上不断闪烁的灯光和数据,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和眼前的这台机器。
当赵德山的尸检报告与“水獭号”船员名单在那明亮的光束中缓缓重叠时,二十七个模糊的人影突然在虚拟的江面上浮现出来。他们的身影在光束中闪烁不定,时而清晰时而虚幻,仿佛来自另一个神秘的世界。他们身上的工装虽然破旧,但依然能看出曾经的坚韧与干练。工装领口都别着枚小小的铜制鱼形徽章,那徽章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和蜡丸上的火漆印如出一辙,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这些人不是走私犯。”林夜一边说着,一边放大其中一个人影的领口,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满是疑惑与思索。“徽章上有海关的微缩标记,当年可能是便衣缉私队。他们说不定是为了打击走私,才遭遇了不幸。”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丝对往事的感慨。
就在这时,夏侯杰的手机在桌上剧烈地震动起来,那震动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手机在桌面上不断跳动,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般。打捞队在浅滩处探到了金属信号,这个消息让夏侯杰瞬间精神一振。他毫不犹豫地抓起外套,动作迅速而果断,外套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他利落地披在身上。往外走时,他看见林昼正把青铜残片的扫描图发给文物局。林昼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点击,屏幕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那扫描图带着案件的希望,如同一只展翅的白鸽,飞向了远方。“让专家看看纹饰年代,我们能做的就是把现场还原清楚。这是我们的职责,也是解开谜团的第一步。”林昼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带着一种对工作的执着与责任感。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如子弹般砸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高高的水花,每一朵水花都在瞬间绽放又迅速消逝,如同生命的短暂而绚烂。林夜站在技术科门口,望着外面的雨幕,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夏侯杰的车在雨中缓缓启动,车的尾灯在雨幕中闪烁着微弱的红光,那红光在雨中显得有些朦胧,逐渐变得模糊,最终消失在林夜的视线里。他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是邹善发来的消息:“汤放门卫了,别待太晚。”那消息就像一股暖流,瞬间温暖了林夜的心,让他在这寒冷的雨夜里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与关怀。他回头看向林昼,对方正在认真地删除投影里的测试数据。那些关于“水獭号”的虚拟影像正在光束中缓缓消散,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每一个影像的消失都仿佛带走了一段回忆,那影像的消散,仿佛是一段记忆的渐渐远去,让人不禁心生感慨。
“走吧。”林夜轻轻地合上电脑,电脑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声,仿佛在回应他的决定。他的声音平静而沉稳,带着一种完成任务后的释然。“剩下的是他们的事了。我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剩下的就交给他们去探索吧。”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满足感。
走廊尽头的公告栏里,“数字刑侦技术支持团队”的名单上,林夜和林昼的名字排在最末。那名单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醒目,旁边贴着张便签,是夏侯杰那熟悉的字迹:“下次还得麻烦你们——老案子的图纸比江底的石头还硬。”那便签在灯光下显得有些陈旧,纸张微微泛黄,边缘也有些卷起,但上面的字迹却清晰而有力,仿佛在诉说着夏侯杰对他们的信任与期待。
雨雾里,长江的涛声隔着一条街传来,那涛声低沉而雄浑,如同一位老者在诉说着一个个古老的故事。它像是在说,有些秘密需要很多人一起打捞,而他们只是递出工具的那双手。他们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和技术,为解开谜团提供了一把钥匙,而真正的探索之路,还需要更多的人去继续前行。那涛声在雨雾中不断回荡,仿佛在为这座城市演奏着一首古老的交响曲。
走出警局时,雨势刚好收了些,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飘落,如同牛毛般轻柔。晚风卷着潮湿的草木气扑在脸上,那气息中夹杂着泥土的芬芳和青草的清新,让人感到心旷神怡。林夜深吸一口气,闻到了雨打梧桐的清苦味,那味道比技术科里的打印机墨粉好闻多了,带着一种自然的清新与纯净。林昼正低头给邹善回消息,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沾着雨水的睫毛上,像落了层碎星,一闪一闪的,十分迷人。
“叔说汤是莲藕排骨汤,”林昼把手机揣回口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踢了踢路边的小水洼,溅起一些小小的水花。“他下午去江滩采的野生莲藕,说比菜市场的甜。”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对美食的期待。
林夜笑了笑,那笑容如同阳光般温暖。邹善总爱弄这些“野生”的东西,春天去江心洲挖荠菜,那时的江心洲一片绿意盎然,荠菜在草丛中若隐若现,邹善总是能准确地找到它们。秋天在江湾摘菱角,江湾的水面上漂浮着一片片菱角叶,邹善会划着小船,在菱角丛中穿梭,仿佛长江里藏着取之不尽的宝藏。他们小时候总跟着在江边疯跑,裤脚沾满泥点,回家被邹善用竹篾尺子轻轻敲着膝盖骂“野猴子”,但转身却把热乎的姜茶塞到手里,那姜茶的温暖至今仍留在他们的记忆中。
街角的老路灯亮了,晕黄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如同两个巨人在行走。林昼突然拐进旁边的便利店,便利店的门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当”声。出来时他手里攥着两袋薄荷糖,撕开包装纸的声音在雨夜里格外清脆,如同夜空中的一声惊雷。“刚才盯着那些青铜纹饰看太久,眼睛发涩。”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其中一袋塞给林夜,糖粒在舌尖化开时,带着微苦的凉意,像把小扇子轻轻扇走了眉宇间的紧绷,让人感到一阵清爽与舒适。
回家的路要经过长江大桥。雨后的桥面还湿着,车轮碾过积水时溅起细碎的银花,那些银花在车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如同无数颗钻石在路面上跳跃。江面上雾蒙蒙的,远处货轮的灯光像悬在半空的星子,忽明忽暗,仿佛在与天空中的星星相互呼应。林昼打开车窗,晚风灌进来,带着江水特有的腥甜气,那气息中还夹杂着一些淡淡的柴油味,把他额前的碎发吹得乱翘,如同风中的小草。
“你说夏侯队长今晚能找到什么?”林昼忽然问,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车门扶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
林夜目视着前方的车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沉思:“不知道。但我们做的模型够清楚了,剩下的是他们的事。”他转头看了眼弟弟,眼神中充满了关爱,“还记得上周特展闭馆后,我们在展厅拼的船模吗?少了个桅杆,今晚回去找找?”
林昼眼睛亮了亮,仿佛想起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那是他们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木质帆船模型,当时在旧货市场的角落里,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他们的发现。虽然缺了零件,但却成了兄弟俩难得的放松方式。不用对着代码和数据,就坐在工作室的地板上,一点点打磨木片,砂纸与木片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在演奏一首美妙的音乐。用胶水粘起甲板的栏杆,那胶水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像在搭建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安静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只有他们和那艘帆船模型。
邹善的工作室在老城区的巷子里,那巷子狭窄而幽深,充满了岁月的痕迹。推门时风铃叮当作响,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仿佛在迎接他们的归来。暖黄的灯光从里屋漫出来,混着排骨汤的香气扑在脸上,那香气让人垂涎欲滴。邹善正蹲在灶台前搅锅,他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佝偻,但却充满了温暖。蓝布围裙上沾着点点面粉,那面粉仿佛是他对生活的热爱的见证。他总爱在炖汤时蒸两笼红糖发糕,说甜口的能压一压江鱼的腥气,那发糕的香气在屋子里弥漫开来,让人感到无比的温馨。
“回来啦?”邹善直起身,脸上洋溢着笑容,声音中充满了关切。他往两个碗里盛汤,汤勺在锅里轻轻搅动,发出轻微的声响。“汤里加了莲子,安神的。”他瞥见林昼背包上的泥点,眉头微微皱起,“又往江边跑了?鞋跟都沾着泥。”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是关心。
林昼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把背包甩在玄关的藤椅上,藤椅发出一声轻微的“嘎吱”声。他凑到灶台前掀开蒸笼盖,热气腾腾而出,仿佛一团云雾。红糖发糕的甜香裹着水汽漫开来,糕面上的红枣陷得深深的,像缀在琥珀里的玛瑙,色泽鲜艳,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晚饭时没人提案子,大家都沉浸在这温馨的氛围中。邹善讲起下午在江滩遇到的老钓友,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兴奋,说对方钓上条两斤重的鲶鱼,非要分他一半,那鲶鱼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十分诱人。林昼说特展的互动装置出了点小问题,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说明天要早点去调试,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担忧。林夜则说起仓库里那台旧扫描仪,或许能改装成文物修复用的影像仪,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台旧扫描仪在他的改装下焕发出新的生机。汤碗里的莲藕被炖得粉糯,咬下去时带着清甜的汁水,那汁水在口中散开,暖意在胃里慢慢散开,把技术科里的紧张感一点点化掉了,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与满足。
饭后林昼主动去洗碗,水流哗哗地响,仿佛在演奏一首欢快的歌曲。林夜坐在客厅的老藤椅上,翻着邹善年轻时的工作笔记。泛黄的纸页上记着打捞队的日常,那些字迹虽然有些模糊,但依然能看出邹善当年的认真与执着。某页边角画着个简笔画的船模,旁边写着“小夜说要给船模装个灯”——那是他八岁时的话,看到这句话,林夜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陷入了对童年的回忆之中。
“哥,来搭桅杆!”林昼举着根细细的木条从厨房跑出来,围裙还没摘,在身后随风飘动。他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迫不及待。
工作室的地板上铺着块旧帆布,那帆布上有些许污渍,但却充满了历史的痕迹。散落着砂纸、胶水和各种型号的螺丝刀,那些工具在灯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那艘缺了桅杆的帆船模型摆在中央,船身的木纹被打磨得发亮,仿佛在诉说着它的故事。林夜拿起砂纸,轻轻磨着木条的边角,砂纸与木条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林昼则在旁边比划着桅杆的角度,嘴里念叨着“偏左半厘米才好看”,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伟大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