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喻世:机械臂划开数据浪,区块链锁死老古仓。你那AI管家手太痒,删了我三季稻花香。
姜平羡:琉璃算珠转阴阳,哈希值里藏文章。元宇宙里播新种,哪颗谷粒不带光。
……
只要接受了剧情设定,常遇世和姜平羡便不再对演绎这一块有所抵触了。毕竟,对于他们这样的专业演员来说,一旦接受了角色和情节,就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表演当中。
而唱戏这一方面,更是无需担忧。常喻世和姜平羡都是当今吕剧界的翘楚,无论是唱腔、身段还是表情,都堪称一流。他们对于吕剧的理解和掌握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自然能够轻松驾驭各种角色和情节。
问题得到了解决,文渊这才慢悠悠地提着林年捎来的早饭,出现在了影剧院里。此时的林年,正沉浸在美妙的唱腔之中,如痴如醉。突然间,她感觉到身旁有一个人影停了下来,下意识地扭过头去,是文渊啊。
林年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揶揄,似乎在调侃文渊来得有些迟。然而,文渊却不以为意,微笑着将早饭放在了林年面前,然后静静地坐在一旁,一同欣赏起这精彩的表演来。
“这便是本土剧种?”
“没听过吧?”
文渊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林年所说的话。接着,林年继续说道:“我自己其实也很少听戏呢,毕竟我们家那边更流行豫剧。毕竟离豫省比较近嘛,很多文化方面都受到了那边的影响。”
文渊回应道:“我也差不多,我对戏曲了解得不多,小时候也就是跟着家里人偶尔听听京剧而已。”
林年笑了笑,然后突然问道:“刚才你在楼上是不是一直在吃瓜啊?那个剧本你看了吗?”
文渊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回答说:“嗯,我就看了一眼,没太仔细读。不过光看那个设定,确实够科幻的啊!”
“这倒也不完全是吧。”林年沉思片刻后说道,“如今已经是二零四几年了,全息技术确实在逐渐发展成熟,不再像二十年前那样只是一个炒作的概念。随着科技的进步,社会也在不断地演变,新来者和原生农人之间的矛盾也随之产生。”
她顿了一下,接着说:“而且,现在很多传统的工种都被人工智能和机器人所取代,这确实给一些人带来了就业压力和不满情绪。但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还有其他因素也在影响着两者之间的关系。
“再者说,再怎么AI化,有些行当注定需要人来做。即使是那些高度仿真的动画电影啊、游戏啊,本质上还在追求越像人越好,为什么?因为人只会通过人来感受自身。演员,包括戏曲行当的,虽然受到很大冲击,可是却从来没被替代过。电影都诞生多少年了,当年电视一出来,大家就觉得电影肯定会没落,可是结果呢?电视自有其受众,能被抢走的本身就不算严格意义上的电影观众,不过电影和电视的出现确实抢走了戏曲或戏剧的光芒。说极端一点,说不定思考的事情可以交给AI,反而这些需要手艺存在的地方只能是人来了。”
“小葵花妈妈课堂开课了!”文渊一听这话,就知道林年又想深远了,不过她也不排斥,跟林年这么久了,不听她“长篇大论”还挺不习惯的。
不过她也有不同的意见:“但是像唱戏这种,难道有一天不会被AI取代吗?或者xR、全息技术?”
“我不知道,至少目前,人的存在还有意义。”林年也没有答案,似乎想到了什么,“你说,观众看剧时,看的是什么?”
“故事?”
“可是那些故事为什么吸引了他们呢?”不等文渊回答,林年自问自答:“我觉得我们都是透过故事中的人看自己。影像或者说形象,包括戏剧人物,都是一种化身和映像,是一种缺席。我们在观看角色时,我们会感受到一种异化,‘异化’是马克思的概念,这种异化指的是当我们看剧时,我们是一种主观的视角,能借着观看这一动作从自身中发现课题。如果观众有很强的主观欲望,我们就会从角色中看到越多的自我,自我会投射、异化、客观化、幻觉化,甚至会偶像化。艺术之所以诞生,尤其是雕塑、人物画,我猜测也是因为我们借助观看其他人看到了我们自己。镜子的存在是我们可以观看我们自己,但是还不够细节化。”
“我话又多了……”林年住口不再说。
“愿听多说。”
“其实我自己都没有想太明白。我就是觉得电影现在固步自封,好难再看到电影技术的进步呀,真佩服当初那些电影大师,能探索出那么多技术。”
“有没有可能,他们也不是追求技术革新,而是碰巧了,然后才有意探索的?”
“当然,很多创新的开始都是失误。不光技术,电影内容上也很难创新了,如果说最最开始的卢米埃尔兄弟拍摄的都是纪录片,比如《工厂大门》,到了后期,虚构成为电影的主要叙事方式,纪录片成为一个单独的分类。但与此同时,已经有电影大师探索不同的拍摄方式了,比如《夏日纪事》,这样的作品那么早就出现了,后期的人也并没有突破这样的创新啊。我曾想过,人都说演而优则导,如果演员做累了,我也去尝试一下导演,但是又苦于现在的导演行业也就那样,又没了动力。”
“乐乐导演不是在探索导演的边界吗?”
“进展哪有那么顺利啊,再说了想要探索导演的边界,她还是得化身为摄影师。摄像机的存在会影响人的言谈举止,为什么演员能分好坏,好演员不能让人看出来她在演,为什么?并不是说她给角色赋予了多少解释,而是看她究竟能不能忽略摄影机的存在。一个普通人面对照相机还会露出刻板的笑容和僵硬的身体,面对摄影机这样一个相比摄像机庞然的大物,一个不断移动,全方位去‘凝视’演员的监视器,你真的能做到视而不见吗?我记得《好莱坞往事》里有这么一段,从无声电影时代到有声电影时代转变的过程,很多人因为收音的存在,而突然感到不会演戏。以前好的演员只要忽略摄影机的存在即可,结果到了有声电影时代,她还要克服机位的问题。一个有些表演性人格的人,面对镜头时是真正的他吗?感觉再怎么讨论,目前还没有让人耳目一新的变革。”
说着说着,林年摇了摇头,“走吧,让他们自己练着吧,关于《成蝶》首映的事儿,我们还得准备一下。”
两人走出排练厅,屋外盛夏的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洒进来,林年还是忍不住想到自己的感叹:“你说,‘演员’是否真实这个问题是不是本身就是有问题的?每个镜头本来是构建的现实,导演的取景、剪辑、配乐,甚至是演员的呼吸,都不可能脱离控制和设定。我们是不是一直在追求一个不存在的‘纯粹’?”
面对林年的问题,文渊也不知道如何回应,只好沉默着,好在林年也不是真地在寻求答案,所以并不期待着文渊能给出她答案,最终她还是要靠自己去探索。
“你看《成蝶》了吗?”不再纠结电影的未来,林年回到正题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