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门闭合的瞬间,郝悦耳中嗡鸣未消,鼻尖先窜进陈腐的石屑味。
她踉跄半步,被湛风灵体凝成的金纹托住后腰——那金纹虽虚,此刻却比任何实体都让她安心。
"小心脚下。"湛风的声音带着灵体特有的空响,却比平日更沉,"地面有星轨刻痕,可能引动共鸣。"
郝悦低头,这才发现青石板上的纹路泛着幽蓝微光,像活物般顺着她的鞋尖攀爬。
她后颈发毛,正要缩脚,腰间突然一热——是怀中的同心锁魂玉在发烫,与匣底那半枚染血玉符的共鸣声从"叮"变成"嗡",震得她肋骨发颤。
"那玉符。。。"她刚开口,石室内突然响起"嗡"的轻鸣。
三人同时抬头。
原本悬浮在石桌上方的青铜匣正缓缓旋转,匣身的命锁阵纹路渗出银芒,竟在半空凝成一颗一人高的水晶球。
球内黑雾翻涌,接着"唰"地展开一幅画面:是三个月前,她和湛风在镜湖底大战水傀的场景。
"这是。。。"郝悦瞳孔微缩。
画面里的她挥着短刃砍破水傀的手臂,水液溅到镜头上时,连水珠的弧度都纤毫毕现。
"命运推演的核心装置。"云墨突然踉跄着扶住石桌,他暗红右眼的裂痕里渗出一丝血线,"古宗门观星阁的禁术,能记录所有被命运选中者的轨迹。
你们看到的,是它从过去到现在的影像库。"
水晶球又闪了闪,画面切到半月前——启天都市天台,湛风以灵体形态硬接魔修的雷劫,金纹被劈得支离破碎,却仍护着她退到安全区。
郝悦喉头发紧,指尖无意识攥住湛风的"手腕"——灵体没有温度,她却觉得掌心发烫。
"等等。"湛风的灵体突然凝得更实,金纹在他额间形成竖眼状的纹路——这是他灵力感知能力全开的标志,"每个关键节点的画面里,背景都有个影子。"
郝悦凑近水晶球。
镜湖底的画面里,水傀背后的暗礁后,有团模糊的灰影;天台之战时,雷云中浮着同样的轮廓;甚至更早,他们初遇时的巷口,那影子正缩在垃圾桶后,半张脸隐在阴影里。
"那不是观测者。"湛风的声音冷得像浸了冰,"观测者的灵识波动我能感知,但这影子。。。它在画面里,却不属于任何被记录的参与者。"
云墨突然倒抽一口冷气。
他抬手捂住右眼,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石桌上,竟在青石板上烧出个焦黑的小坑:"观星阁残卷里说过,推演命运需要锚点。
有人用整个世界当棋盘,用所有修士的命数当棋子。。。而这个影子,就是执棋人。"
水晶球突然剧烈震颤,镜湖底的画面被扯成碎片,重新拼接成他们刚才在石阶前破阵的场景。
郝悦看着画面里自己和湛风交握的手,看着银线咒文融化,看着光门开启——然后,她看见画面边缘,那道灰影正抬起手,指尖凝着和命锁阵同色的银芒。
"是它在推动!"郝悦猛地转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我们破阵时,咒文融化的速度比预想中快。。。不是因为我们太强,是它在放水!"
"它需要我们走到这里。"湛风的灵体金纹开始泛起红光,这是他动了杀念的征兆,"塔心密室、命运推演记录。。。它要我们亲眼看见命运的轨迹,然后彻底绝望。"
水晶球突然爆出刺目白光。
郝悦本能闭眼,再睁眼时,画面已变成一片混沌的黑雾,唯有那道灰影的轮廓愈发清晰——它没有五官,全身像被揉皱的灰布裹着,只有右手食指处,有圈淡金的戒痕。
"这是。。。最后一次记录。"云墨的声音突然发哑。
他扯下颈间的青铜挂坠,那是观星阁的信物,此刻正像被火烤的蜡,缓缓融化,"推演装置在自我销毁。。。它知道我们发现了。"
郝悦摸向腰间的符袋。
影照符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那是她前日在黑市花大价钱买的,本打算用来记录重要战斗场景——此刻她的指尖在符袋口徘徊,目光死死锁着水晶球里那道灰影。
只要能捕捉到它的轮廓,就能让符师解析出灵识波动。。。
"郝悦。"湛风的灵体突然覆上她的手背。
他的金纹不再刺目,反而像温泉般裹住她的手指,"别急。
它想让我们看见的,远不止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