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终于摸清他意图。
暹罗米的鲛油苎麻可燃火,浸水的帷幔能防巫毒,孩童眼净可见邪物,而南斗阵……她低头看胡瑾踩着的青砖正渗出碧色汁液,突然想起这是她半月前种下的解毒草。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从东南方传来,胡瑾突然把玉扳指塞进她掌心。
那物件烫得惊人,内侧刻着的小字在她肌肤上印出红痕——是句未完的卦辞: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待会儿无论看见什么,"胡瑾染血的指尖拂过她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都别让铜铃停。"胡瑾指尖还沾着林悦耳后的血珠,在北斗阵碎裂的星辉里凝成半颗朱砂痣。
林悦腕间银镯突然发出蜂鸣,震得掌心的玉扳指几乎要脱手——东南方十二盏孔明灯正逆着江风朝祠堂压来,灯罩上密密麻麻贴满黄符。
"按瑾少爷吩咐的办!"林悦突然扬高嗓音,将玉扳指狠狠按进胡瑾踩着的解毒草青砖。
碧色汁液溅上她石榴裙摆,瞬间灼出十七八个针眼大小的洞,每个破洞都渗出荧荧光点——这是她上个月改良的驱虫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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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顶的铜铃猝然齐鸣。
六个总角小儿攀在飞檐上,手里攥着浸透井水的帷幔,正将缀满铜铃的帘布往四周抛撒。
七八岁的稚童拍手笑着指向夜空:"阿娘快看!
星星在帘子上打秋千呢!"
胡瑾突然拽过林祭腰间緺丝绦,在她后腰系了个活结。
玄铁剑穗扫过解毒草汁液,竟凝成弯弓形状:"夫人可还记得,暹罗米袋里的避水珠?"
林悦被问得心头突突直跳。
那日清点漕运货物时,她确实摸到米袋夹层藏着硬物,但胡瑾笑着说是防潮的樟木球。
此刻望着漫天逼近的孔明灯,突然明白那些"樟木球"正在粮仓蒸腾起青烟——是遇水即燃的磷粉!
"当家的!"漕运管事捂着漏风的门牙扑进来,"晒谷场堆的米袋。。。。。。"话音未落,东南角突然炸开冲天火光。
裹着鲛油苎麻绳的暹罗米遇水爆燃,将半片夜空烧成琉璃色。
胡瑾广袖翻飞间甩出三根金针,正钉在孔明灯垂下的引线上。
林悦嗅到焦糊味里混着松脂香,突然想起半月前胡瑾特意吩咐给粮仓顶棚刷的防火漆——原是掺了南海沉香的粉末。
"瑾少爷!
了望塔传讯!"满脸烟灰的亲卫冲进来跪得太急,膝下青砖突然裂开蛛网纹。
林悦瞧见裂缝里涌出的黑水正沿着解毒草根系倒流,腕间银镯烫得几乎要烙进皮肉。
胡瑾剑尖挑起块燃烧的帷幔掷向房梁,火光照亮他眉间猩红的咒印:"夫人可愿与我赌一局?
赌那些宵小更想要胡家的粮,还是。。。。。。"他染血的指尖突然戳进自己心口,蘸血在族谱空页画了道符,"我这条疯狗命?"
林悦尚未答话,远处突然响起震天战鼓。
三十六个赤膊力士扛着包铁木桩撞开祠堂大门,可本该守在箭楼的孩童们却咯咯笑着荡下帘布——浸透解毒草汁的帷幔缠上木桩,竟将包铁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当家的!
边界来报!"浑身湿透的传令兵摔在门槛上,怀里抱着的令旗已被黑血浸透,"那些黑衣人。。。。。。全都不见了!"
祠堂霎时死寂。
林悦听见解毒草根系发出蛇类游走的簌簌声,余光瞥见老族长的桃木杖正在吸食地缝里的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