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后一块巨石被移开,高压气囊发出沉闷的充气声,缓缓撑开变形的钢架。碎石簌簌落下,逃生通道终于扩大到足以让成人通过。
“放绳索!”方钧一声令下,三条救援绳垂入黑暗。
当第一个工人的安全帽出现在洞口时,现场爆发出激动的欢呼。
六名被困人员依次被拉上来。
受伤的老孟第一个被担架抬出来,而周应兴则是最后一个上来的。
早已等候多时的急救人员立即接手,将他送往救护车。
阳城总局刑警队的警员也很快赶到现场。
黎启寒吩咐警员们去搜索工人住的宿舍。
与此同时,华金医院的医护人员迅速为六名获救工人展开全面检查。
五名工人瘫坐在救护车旁,脸上混杂着泥土和泪水,有人低声啜泣,有人望着天空大口呼吸,劫后余生的喜悦在他们之间无声流淌。
唯独周应兴独自坐在角落的担架上,那张布满疤痕的脸依旧僵硬如面具,但紧绷的肩膀和微微发抖的双手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当夏礼礼和黎启寒走近时,他布满老茧的手指突然攥紧了担架边缘,指节泛出青白色。
黎启寒修长的手指夹着警官证,金属徽章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锐利的冷光。他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周应兴,这次坍塌事故,你参与了多少?”
周应兴猛地抬头,那张布满疤痕的脸扭曲:“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害自己的兄弟?”
他颤抖的手指指向正在接受治疗的工友们,“这都是跟我同吃同住好几年的兄弟啊!”
方钧一个箭步上前,粗粝的手掌一把揪住周应兴沾满泥浆的工装领口:“还狡辩?!”
他怒目圆睁,手背上青筋暴起,“支架上的螺丝全是被人为拧断的,证据确凿!”
“我真的不知道!”周应兴被勒得呼吸困难,却仍固执地摇头。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惶恐,“警察同志,我发誓。。。。。。”
“发誓?”
方钧冷笑一声,猛地松开手,“那你解释解释,为什么一个渐冻症患者会这么巧出现在事故现场?”
他俯身逼近,“是不是想着用自己这条命,换笔赔偿金?”
周应兴如遭雷击,僵硬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你们。。。你们怎么知道。。。。。。”
“全国医疗系统联网。”黎启寒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每个肢体动作,“你半个月前在阳城三院确诊的。”
“支架真不是我动的!”
周应兴突然激动起来,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但紧接着,他的肩膀垮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不过。。。不过这次出事时,我确实。。。确实想过就这么死了也好。。。”
雨水顺着他的安全帽檐滴落,混着眼角的泪水砸在地上。
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工装裤上的破洞:我八年前也在工地上遇到了类似的坍塌事故,我知道这种事故程度不严重,只要消防员及时钻开条逃生通道,被困的人员都是可以被解救的。”
“我确诊之后,一直想我这个将死之人还能为女儿做些什么,留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