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去了又能如何?我现在这个样子……去了……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是……徒增困扰,甚至……带来灾难罢了……”
他再次陷入了沉默,巨大的无力感如同冰原的阴影,将他紧紧包裹。
“汝……真奇怪……”
涅墨西斯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种纯粹的、如同观察实验样本般的困惑。
以及一丝……神只对凡灵情感的费解。
“这就是……人类吗?矛盾……脆弱……却又……执着于……无谓的羁绊……呵……呵呵……”
那低沉的笑声,如同冰层断裂的摩擦声,充满了非人的冷漠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嘲讽。
这笑声,比寒风更刺骨,比冰雪更冰冷,像一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星衍紧绷的神经。
“闭嘴!”
星衍猛地从雪地上坐起,朝着空无一人的冰原怒吼,仿佛在驱赶一个无形的幽灵!
“你烦不烦啊!哪个邪神跟你一样是个话痨?!
还有没有点邪神的威严和架子了?!能不能安静点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他烦躁地用手拍打着脑袋,像个试图赶走苍蝇的孩子,徒劳地想要将那声音从意识深处晃出去。
或许是星衍这近乎崩溃的抱怨起了作用,又或许是涅墨西斯觉得观察够了。
那如同附骨之蛆的低语和笑声,终于彻底沉寂了下去。
灵魂深处那片混沌的意识,似乎真的收敛了它的“触须”,只留下一种冰冷的、纯粹的“注视”感。
冰原上,只剩下风雪的呜咽。
星衍坐在雪地里,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
发泄过后,是更深沉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
他茫然地看着眼前这片无垠的白色地狱。
躺在这里,只会被冻僵,或者被风雪掩埋。剧本将他带回这里,总归……不是为了让他冻死吧?
一个念头,如同雪地里挣扎冒出的嫩芽,在他死寂的心湖中悄然滋生。
他缓缓地、有些僵硬地站起身,拍掉身上厚重的积雪。
目光投向冰原的远处,在视线尽头,似乎有一片模糊的、深色的轮廓——那是……
一片在极寒中依然顽强生长的针叶松林?
黑绿色的树冠在雪白的世界中显得格外突兀,却也带来一丝微弱的、属于生命的迹象。
去看看?
没有明确的目的,没有清晰的计划。仅仅是因为……
不能在这里停下,不能真的“烂掉”。
去看看那片林子,看看那里有什么,或者……仅仅是离开这片让他感到窒息和绝望的绝对空旷。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迈开了沉重的步伐。
靴子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死寂的冰原上,这是唯一证明他还活着的、单调而孤独的回音。
一步,又一步。
朝着那片在风雪中若隐若现的、象征着“非此地”的松林轮廓,缓缓走去。
身后,只留下一串深深的、孤独的脚印,很快又被呼啸的风雪,悄无声息地……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