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粮官额头抵地,声音发颤“千真万确!看旗号确是汉军主力,人数恐不下万人。”
“他们劫粮后非但不退,反而往深山去了。”
“往山里走?”玄米儿五指深深掐入掌心,眼中精光闪烁。
粮车沉重的辎重竟往崎岖山路行进,这反常举动令他脊背发凉。
更蹊跷的是,以雍州兵力之空虚,汉军怎敢分兵绕后?
他凝视着脚下起伏的群山,思绪翻腾
翠阴关天险自成,即便汉军倾巢而出,没有回回炮这等攻城利器也难撼动分毫。
这般反常用兵,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这齐国公又在玩什么花样?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
“玄米儿!”
一声暴喝打断了他的思绪。
只见阿骨辛已披挂整齐,烧伤未愈的身躯将铠甲撑得咯咯作响。
他一把扯过亲兵捧着的战刀,眼中燃着骇人的凶光“你要想到几时?”
“老子这就带两万儿郎去会会他们!不把粮草夺回来,不把汉狗的头颅挂满关墙,我阿骨辛三个字倒着写!”
玄米儿抬起的手悬在半空,最终缓缓落下。
他望着阿骨辛布满血丝的双眼。
那里面翻涌着刻骨的仇恨与决死的意志,终究没能说出劝阻的话。
“当心埋伏。”玄米儿声音沙哑,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刀柄,“不可轻敌,一定要活着回来。”
阿骨辛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烧伤的脸在朝阳下显得格外可怖“管好你自己吧!”
待阿骨辛的身影逐渐消失。
“来人,快马加鞭,把汉军劫粮的消息传给哈赤儿将军!要快!”
玄米儿粗壮的手指几乎要把传令兵的肩甲捏碎,“就说——阿骨辛将军已带兵追击去了!”
“是!”
……
翠阴山陡峭的山势在朝阳中更显险峻,密林如障,遮天蔽日,荆棘丛生。
然而张悟率领的一万精兵却在这崎岖山道间行进自如,仿佛游鱼入水。
这位年轻的将军尚不知自己已被林凡所诟骗——宣武之战早已尘埃落定,他却仍执着于那个虚幻的使命。
山风掠过他破败的战袍,他望着蜿蜒的山路,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只要能在此山间大败翠阴关守军,待燕军主力回援,定能解齐国公宣武之围。
思忖之间,副将低声请示道“将军,粮草如何处理?”
张悟嘴角微扬,拔出佩剑划开最近的粮袋,金黄的粟米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就这么办。”他轻声道,“再每隔百步插一面战旗。”
粮车沿途洒落的痕迹与林间猎猎作响的旌旗,构成了一条精心设计的诱敌之路。
张悟望着被故意放走的运粮官远去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他太了解这些北燕将领的脾性了。
想必意欲报仇与夺回粮草的燕军,不时便到。
“若在平原列阵,我军确实难敌北燕铁骑。”
他对着身旁的参将低语,声音里带着五年磨一剑的自信,“但在这山林之间,恰好扬长避短,正是我军”
话音未落,远处树梢惊起的飞鸟让他眼中精光乍现。
山风突然转向,带来了隐约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