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陈青山家热闹非凡。
桌上摆满了李彩凤张罗的农家菜,分量十足,香气扑鼻。
地上摆着好几坛子烧刀子。
陈青山成了绝对的主角,被兄弟们轮番敬酒。
他心情激荡,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干。
酒是辣的,但心里是滚烫的甜。
他搂着高大山的肩膀说着掏心窝子的话,拍着王建军的背感慨缘分奇妙,跟铁蛋他们回忆着过去的糗事……
笑声、劝酒声、划拳声几乎掀翻了屋顶。
李彩凤和陈有仁看着儿子被兄弟们簇拥着,既欣慰又有些感伤。
欣慰的是儿子有了好前程,也得到了这么多真心朋友;
感伤的是,儿子可能真要离开家,去过他自己的小日子了。
……
……
两天后,清晨。
阳光洒进院里。
李彩凤正手脚麻利地给陈青山收拾行李。
一个大包袱被塞得鼓鼓囊囊,几乎要爆开。
“娘,够了够了!”
陈青山看得哭笑不得,赶紧阻止。
“我就去公社卫生院,离家就几里地,又不是去天边!你瞅瞅,这厚棉袄厚棉裤都塞进去了?这都快夏天了!”
“你懂啥!”
李彩凤瞪了他一眼,手上不停地把一双棉袜也往里塞。
“公社咋了?公社晚上也凉!万一倒春寒呢?万一宿舍潮呢?多带点厚实的总没错!你这孩子,从小就不会照顾自己,我不给你弄好,你回头冻着了咋办?”
陈有仁蹲在门槛上吧嗒着旱烟,看着娘俩忙活,瓮声瓮气地插嘴道:
“就是啊,你这倔驴脾气,在屯里野惯了,去了那种地方,跟人拿笔杆子的坐一块儿,规矩多,条条框框也多,还不知道你能不能干得住呢。”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
李彩凤立刻回头啐了他一口,“少咒我儿子!青山是去上班!吃公家饭!那是好事!咋就干不住了?”
陈有仁嘟囔着:“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唉,你这娘们儿,又舍不得孩子走,又催着他赶紧去……你到底想咋样嘛?”
李彩凤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看着那个巨大的包袱,眼神复杂。
“我也不知道……”
“我就是觉得,有个正经工作,能吃上商品粮,不用再钻老林子跟野兽拼命,那是天大的好事儿,比在屯里种地强百倍……可……可这心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