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在脚下翻涌成海,沈玲心仰头望向上空那道幽蓝裂隙——灵墟秘境的入口正随着子时三刻的钟声缓缓张开,像巨兽半阖的眼。
她指尖摩挲着腰间玄铁剑的鳞纹,金叶坠贴着心口发烫,这是自昨日收到林昭传信后,它第二次发出灼热的警示。
“沈盟主。“谢承钧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他今日未着银纹道袍,换了件青灰短打,腕间符链用布帛裹了三层,“柳青和铁山在入口处等我们。“
沈玲心转头,看见两棵合抱粗的古松后,两道身影正对着裂隙交头接耳。
穿月白裙的是柳青,天机阁旁支弟子,昨日在战武盟议事厅拍着胸脯说“我最会认路“;虎背熊腰的铁山则抱着柄***,刀鞘上还沾着早膳的油星——这散修前日为换一枚聚气丹,把自己在南疆摸过的秘境地图都掏给了林昭。
“走。“她提步向前,玄铁剑在鞘中轻颤,像是在回应秘境深处若有若无的共鸣。
四人刚跨过裂隙边缘,沈玲心便皱起眉。
灵气不再是熟悉的清润,反而像被搅浑的潭水,带着腐木与铁锈的腥气往鼻端钻。
更诡异的是,她运转《残叶功》时,经脉里的灵气竟开始打结,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刻意扰乱她的感知。
“这。。。这林子有问题。“铁山的大嗓门突然炸响。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原本空荡的雾林间,不知何时浮起几团虚影。
穿粗布短打的老妇扶着竹杖,眼角的皱纹像刀刻的——那是铁山挂在嘴边的“死去三年的老娘“;柳青的幻象更清晰些,是个穿红嫁衣的少女,手里攥着半截断簪,正是她总说“被山贼害了“的嫡姐;谢承钧的幻象最淡,却让他瞳孔骤缩——那是个穿玄色符师袍的老者,腰间挂着与他同款的雷纹符囊,是他从未对外人提过的“十岁时病逝的祖父“。
沈玲心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的幻象还没出现,但直觉告诉她,这绝不是巧合。
秘境入口的灵气紊乱、突然出现的“故人“,分明是某种。。。
“阿心!“铁山突然暴喝,***带着风声劈向她面门。
他双眼通红,额角青筋暴起,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粗豪:“你说能带我找到治老娘寒毒的药!
你骗我!
你骗我!“
沈玲心本能地旋身,玄铁剑“铮“地出鞘三寸。
但看清铁山眼底的癫狂时,她又生生收了力道——那不是铁山,是被幻象操控的铁山。
金叶坠在掌心灼烧,她突然想起《残叶功》里记载的“破妄“要诀:“以血为引,洞穿虚妄。“
“铁山!“她反手用剑鞘砸向他手腕,同时咬破舌尖,腥甜的血珠溅在金叶坠上。
红色光芒如涟漪扩散,她看见铁山身后的老妇幻象正扭曲成青面獠牙的怪物,利爪正抓向他后心。“这是幻术!“她拽住铁山的衣领向后一甩,两人重重撞在树上,“闭目!
听我声音!“
谢承钧早有动作。
他扯下腕间符链,三张雷符拍在地上,青紫色电弧如网般铺开:“柳青!
捂耳!
幻音比幻象更毒!“柳青本已摸出腰间的淬毒短刃,闻言猛地捂住耳朵,却见那穿红嫁衣的幻象突然尖叫着化为黑雾。
铁山的呼吸渐渐平稳。
他松开攥得发白的刀柄,额头抵着树干直喘气:“对不住。。。我娘临终前抓着我手说山子,娘冷,我这些年走南闯北,就想找。。。找。。。“
“能理解。“沈玲心擦了擦嘴角的血,目光扫过林间重新聚拢的雾气,“但接下来的考验只会更狠。“
话音未落,一阵刺耳的尖笑从头顶传来。
众人抬头,只见树冠间浮着团半透明的影子,人身鸟爪,瞳孔泛着幽绿的磷光:“有意思,居然破了第一重幻。
不过么——“它抖了抖翅膀,雾气突然翻涌如沸,“第二重,可就没这么好过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