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桉随意地摆了摆手,嗓音清冷如冰,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
“陈大人客气了,本官此来,本就没有知会你到的时间,不存在有失远迎。”
“而且此行只为例行巡查盐税,公事公办,不必紧张。”
他顿了顿,锐利的目光扫过陈孟知的脸,话锋一转。
“本官公务在身,陈大人若得了空,便将近年盐税相关的卷宗都送来吧。”
陈孟知听闻此言,连忙点头。
“是,下官遵命,一定全力配合大人!”
裴砚桉“嗯”了一声,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了不远处案几上那沓还带着墨香的纸页上。
他的脚步未停,径直走向那张案几。
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捻起最上面的一张纸。
目光掠过,本是漫不经心。
可下一瞬,他的呼吸蓦地一滞。
那张纸上,字迹娟秀,风骨天成。
这世间,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写出这样一手字。
他的眸色骤然收缩,视线死死钉在落款处。
云岁晚。
三个字,像三根烧红的毒针,狠狠刺穿他的眼球,扎进他的心口。
裴砚桉握着那张纸的手,指节一寸寸收紧,泛出死人般的青白,薄薄的纸张被他捏得变了形。
果然。
她真的在这里。
陈孟知见裴砚桉神色不对,小心翼翼地探问:“裴大人,可是这凌云斋有何不妥?”
裴砚桉猛地回神,将那张纸拍回案几,声音听不出情绪。
“没有。”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震天的鼓声。
咚!咚!咚!
一声比一声急。
陈孟知面露尴尬,对着裴砚桉躬身告罪:“大人稍待,下官去去就回。”
裴砚桉没有理会,他转身,正欲先去案房。
刚迈出一步,公堂外便传来一道尖利的哭嚎。
“草民有冤!草民要状告凌云斋的掌柜云岁晚,谋我钱财,害我性命!”
裴砚桉的脚步,刹那间钉在了原地。
他缓缓侧过头,望向公堂之外,眼神沉寂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