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下令:“再取蛮荒之羽,伪造劫粮痕迹。”
“马蹄印引向北荒防线——要做得像些。”
心腹将领一顿,迟疑问道:“殿下是要……将此嫁祸?”
“不错。”宁昭道,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冷酷与算计。
“八百里加急,送入京中,弹劾沈彦失职,粮道被劫。”
“顺便提上一句:蛮荒粮草来得太顺,沈彦恐有私通之嫌。”
“那……北荒?”心腹眸中一惊,已猜到他心底更深的意图。
“北荒,”宁昭眼底微光一闪,“正好该清一清了。”
远处,副帅林卓站在阴影下,远远望着那批即将启程的“赈军粮”。
掌心握着的,却是十年前亲手缝在战袍上的“护国”二字。
他低声自语:“护国之名,怎成刮骨之刀……”
—
金銮殿上,春日初暖,却似冷铁迎面。
王延之大步踏入,手中捧着的密折如斩马之锋。
他跪而不伏,朗声道:“臣有折奏——西境军粮短缺,军心动荡。”
“户部督粮沈彦,未尽职守,致使粮道中断,西境将士恐难支撑旬日,求陛下明察!”
朝堂一片哗然。
宁龙手中玉笏重重一敲,回声中带着寒意:“沈卿,如何解释?”
沈彦缓步上前,神色沉定。
他在朝中本无声望,寒门出身,每一次开口都需斟酌百遍。
可今日,他双眼炯炯有神,手中既无玉笏,也无金章,唯有一封账册,一布口袋。
“陛下。”他低声启唇,声音却如钟:
“户部所督,仅为文义;实权在礼部。”
“臣奉旨查仓,所接兵部调拨军粮,皆为霉粟掺沙。”
“臣不敢妄动,已留证据。”
他一掌拍开布袋,一抔黄沙倾泻于玉阶之上,细而轻,与常见西境战沙迥异。
沈彦屈膝伏地,两手托沙,高举过顶:
“蛮荒之沙赤如铁,血染不退;而此沙,细黄无力,乃是陇西干土。”
“臣斗胆断言——此沙非战损,而为人掺入。”
殿上死寂。
宁龙眉头紧锁,目光在梁肃与沈彦之间来回跳动。
他取一撮沙,凑近鼻端轻嗅,旋即投向案前一枚战俘物资——
蛮荒铁矢上残留的赤土与这黄沙一比,高下立判。
王延之面如死灰,强作镇定:“不过一袋黄沙,沈尚书欲以此诬本部调粮,未免牵强。”
“是否牵强,”宁无缺轻咳着步出偏殿,语气懒散却言语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