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啥,他们爱听不听,我交电费了没?交了!我还交税呢!”
电视里的声音此刻轰然炸开,戏剧的锣鼓点子、主持人的夸张腔调夹杂着广告推销的尖声利器,一齐灌进徐峰的耳朵。
他坐在屋里,只觉耳膜仿佛被撕裂,心头的怒火一瞬间从胃里蹿到了喉咙。
“这贾张氏……是成心的。”
他的双手缓缓攥成拳头,收音机已经听不清内容,只能听见从墙壁那头传来的电视高音震颤。时间仿佛回到了某个压抑的午后,那种熟悉又令人窒息的感觉又回来了。
“不能再忍了。”他低声自语,眼神冰冷如霜。
他从椅子上站起,缓慢地踱到工具柜前,手指在那一排钳子、螺丝刀、剪线钳之间徘徊,最后挑出一把精巧的小型一字改锥,又拿了几颗螺丝钉和一小段黑电胶布。
一切准备妥当后,他又坐回窗前,耐心地等着。
此刻的贾张氏,还在乐呵呵地看着电视,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点燃了徐峰心底那根真正的导火索。而这次,他不打算只是动个电位器这么简单……
徐峰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改锥的柄上轻敲,一下接一下,节奏轻柔却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屋外的电视声仍在轰鸣,仿佛是对他耳膜的一场持久战,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故意找茬似地往他神经上砸。他已经记不清那节目里到底在播什么,只觉得从主持人到广告,再到音乐,声音一层盖一层,如浪潮般一波一波拍打他的理智。
但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与电视声不同,那是邻居们此起彼伏的说话声,夹杂着笑。
“哎哟喂,张婶儿你家这电视机可真行,画面清晰、声音又大,搁咱这四合院里算是顶好的了。”
“是啊,昨儿个修完今天就这么稳当,我看以后不如咱院里要是有什么球赛、晚会、文艺节目啥的,就让张婶儿你把电视搬出来,大伙儿一起看,图个热闹。”
“对啊,咱都岁数大了,眼神不好,你这电视声音又响,屏幕也大,搬出来放中间墙上,我们支上几个小马扎,一边磕瓜子一边看,多好。”
徐峰一愣,指尖顿在改锥柄上的动作也僵住。他听着外面那些言语,只觉得脑仁儿一阵阵涨,一股燥火“腾”地一下从胸口涌上来。
“他们居然还想让她搬出来一起看?”他眼睛微眯,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一下,冷笑随之浮现。
在他心里,那电视早就是贾张氏的“武器”,是一种扰人清净的噪音制造机。可现在,它竟要成为整个四合院的“公共娱乐中心”?这岂不是意味着——贾张氏的吵闹,不再是个人行为,而要成为一种集体活动?
“你们这是要搞什么联欢会呢?”他低声喃喃,语气冷得像冬夜的一桶井水。
他凑近窗边,看见贾张氏正站在院子中央,双手叉腰,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她那张脸,笑得跟捡了金豆子似的,皱纹都仿佛舒展开了。
“那可得看你们谁帮我搬,”她嚷着,“这电视可沉得很,光靠我一个老太太怎么动得动?你们真想看,就得搭把手。”
“我来我来!”棒梗冲出来,屁颠屁颠地跑进屋子。
“我也来吧。”西屋的赵姐挽起袖子跟着进去,嘴里还说,“张婶你这电视真不赖,那颜色艳得跟彩画似的,比我儿子单位的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