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檐角的铜铃在晨风中晃出清响,鎏金铜鹤香炉里浮起的龙涎香正丝丝缕缕地飘向殿梁,却被皇帝身上腾起的煞气冲得七零八落。明黄靠垫被踢到丹陛之下,滚到沈微婉膝前,她跪在冰凉的金砖上,朝服裙摆还沾着今早给哇哇捏巴豆糕时蹭的粉渍,像撒了把碎金。
"沈微婉!"皇帝的声音震得殿内蟠龙金柱嗡嗡作响,龙袍袖口被他攥出深褶,"你往朕龙袍里塞癞蛤蟆的事,还有何话可说?"
沈微婉仰起脸,眼尾还挂着故意挤出的泪珠,眨巴时睫毛上的巴豆粉簌簌掉落:"父皇,那可是臣媳千挑万选的祥瑞呀!它会叫父皇万岁呢,昨儿个在龙椅下连叫了三声!"
"还提那畜生?"皇帝一拍御案,刚用朱砂批好的奏折哗啦啦飞起来,朱红印泥溅在"国库空虚"的奏报上,像滴了几滴血,"满朝文武笑朕跳得比杂耍班子的猴儿还利索,你倒说说,这叫哪门子祥瑞?"
萧煜往前半步,玄色蟒袍扫过沈微婉发顶,袍角的金线蟠龙随着动作活了似的:"父皇息怒。"他拱手时,袖中滑出枚巴豆粉捏的小元宝,正是今早坑坑塞给他的"护身符"。
"息怒?"皇帝龙须乱颤,指着沈微婉的鼻尖,"你媳妇都把祥瑞塞到朕龙袍里了,你还让朕息怒?"
"父皇误会了,"萧煜清了清嗓子,嘴角压着笑,目光却瞟向沈微婉裙摆上的粉渍,"微婉见您连日批阅奏折久坐,特意寻了这活体健身器。昨儿个您在龙椅上那几下鲤鱼打挺,堪称龙跃九天的典范,臣儿瞧着都想学两招。"
沈微婉立刻配合地拍手,朝服上绣的巴豆花随着动作颤巍巍的:"对对对!父皇那纵身一跃,比戏台上翻跟头的武生都精神!臣媳本想给您打十分,怕您老人家骄傲,才扣了一分呢!"
"那一分扣在哪儿?"皇帝气鼓鼓地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带,那里还残留着蛤蟆爬过的湿痕。
"扣在落地姿势上呀父皇!"沈微婉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发间巴豆花簪晃得人眼花,"下次您要是能落地时摆个祥瑞临凡的造型,臣媳准让坑坑画成《龙御蛤蟆图》,挂在坑人学院当镇院之宝!"
皇帝被噎得一口气没上来,转脸怒视萧煜:"你就这么护着媳妇?"
"父皇,"萧煜上前扶住皇帝晃悠的胳膊,语气诚恳得能滴出水来,"微婉心思单纯,就是怕您久坐伤了龙体。您看她为了学院经费,昨儿个熬夜到三更,头发都愁白了两根呢。"
"谁愁白了!"沈微婉立刻反驳,抬手往头上一摸,指尖沾了片今早给哇哇梳头时蹭的巴豆粉,"这是纯天然巴豆美白粉,臣媳特意敷来给您老人家祈福的!"
皇帝看着眼前这对活宝,气得拂袖而起,明黄龙袍扫过御案,把砚台里的墨汁撞翻了半盏:"罢了罢了!朕不管你们了!小李子,传旨!"
小李子哆嗦着从袖袋掏出圣旨,绢帛上还沾着昨晚偷吃巴豆糕的碎屑:"陛下有旨。。。。。。"
沈微婉立刻竖起耳朵,膝盖往前挪了半寸,朝萧煜使了个眼色。他不动声色地用靴尖勾住她的裙摆,免得她跪得太往前失了礼仪。
"。。。。。。坑人学院经费。。。。。。"皇帝拖长了声音,故意盯着殿外飘落的巴豆花瓣,"再拨三十万两!"
"谢父皇!"沈微婉磕头时用力太猛,发间的巴豆花簪"啪嗒"掉在金砖上,滚到皇帝脚边。
"但是!"皇帝猛地回头,龙袍领口的十二章纹晃得人眼晕,"沈微婉,下次再敢往朕龙袍里塞活物,朕就把你和萧煜一起扔去巴豆田,让你们跟你婶娘作伴!"
"臣媳遵旨!"沈微婉把头磕得咚咚响,心里却盘算着下次该塞只会背《孟子》的鹦鹉。
萧煜扶着皇帝坐回龙椅,递上一杯泡着巴豆花的热茶:"父皇,您看微婉也是为了朝廷。等学院研发出贪官克星丹,让他们拉着拉着就把赃银交出来,您也能少操些心不是?"
"省心?"皇帝吹着茶沫,看着杯中浮沉的巴豆花,"朕现在一看见巴豆就条件反射想往茅房跑!"
话音未落,殿门"砰"地被撞开,坑坑和哇哇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哇哇的虎头鞋上还沾着御花园的巴豆秧。坑坑举着个油布包,里面的癞蛤蟆"呱呱"叫着,背上新写的"父皇万岁"金粉掉了一半,露出底下的绿皮。
"爷爷!"坑坑把蛤蟆举到皇帝面前,"它会唱《明君颂》了!"
那蛤蟆像是听懂了,张口就是两声"呱呱",震得皇帝鬓角的白发都在颤。沈微婉趁机拍手:"听听,多清亮!这是在唱皇帝圣明,国祚绵长呢!"
皇帝看着蛤蟆背上歪扭的"万岁",又看看沈微婉期待的眼神,突然觉得龙袍里的巴豆粉味也没那么刺鼻了。他无奈叹气:"行了行了,小李子,带他们去银库领钱,再把御膳房新做的巴豆糕拿两盘来,别让孩子们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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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爷爷!"哇哇扑到皇帝腿上,小脸蛋蹭着龙袍上的金线,"爷爷比我娘还疼我!"
皇帝被扑得一趔趄,低头看着怀里粉雕玉琢的孙女,脸上的煞气早化成了褶子:"就知道撒娇。去吧去吧,别学你娘尽想些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