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思想,树妖随即身躯一振,嶙峋如柴的四肢如逢春雨的枯枝,簇簇抽发枝芽。
眨眼功夫,他手十指,脚十趾,还有肩膀上就长出了桠桠杈杈的翠绿枝条。
接着,枝条间生发出无数的藤条。
柔韧的藤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宛如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
“束。”树妖喊出法诀。
瞬忽,无数妖藤如千万条蛇倾巢而出,铺天盖地,舞动着,缠绞着朝季逾发动攻势。
如惯战的千军万马,一出招就知道该用哪种方式袭敌——数不清的藤蔓从四面八方向季逾形成全包围战势,包围圈慢慢收缩的同时,每一根藤枝上缓缓冒出猫牙一样尖利的倒钩。
三米……
两米……
一米……
眼见荆棘藤蔓就要把季逾包裹成一个人茧,他却始终是那副不慌不忙的姿态。
却在一条妖藤扭摆着马上咬上他脖子的当口,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似是惋惜。
浓睫淡淡一合一掀,他指间彩丝急速收紧,像古琴丝弦绷得紧紧的。
隐约发出拨动的悦耳声响。
但听一声哀嚎响起,那些只差分毫便要将季逾包裹缠死的藤条“唰唰”缩回。
隐藏进了树妖的身体里。
此时的树妖已被收拢的丝线束紧,手脚动弹不能。
“你是什么人?”树妖不相信拥有几千年法力的自己就这么输给了一个凡人。
连他一寸皮都没有伤到。
季逾指间丝线往回一拽,高高在上对他说话的树妖轰然往前倾倒,震起一阵尘灰。
不远不近,头脸恰恰砸在他脚边一米处。
季逾向前半步,用锃亮的皮鞋尖抬起树妖犁铧一般又尖又宽大的下巴。
负手腰后,微倾腰身,俯视着他一头吵闹的眼睛,淡淡说:“就是一个人。”
说罢,指间操控着的彩丝再度收紧。
伴着一阵长嘶不歇的哀嚎,庞然大物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中迅速变小,再变小,最后变成一棵人脸白?木。
从灯光熄灭妖怪变形,到一只巨大的树妖在眼前变成一颗人脸小白树,只过去了十分钟时间。
季逾把小小一棵白色树苗提起来,惋惜地说:“天道只是变法,你们却变法求死。”
将直起腰来,陡然察觉身边的光逐渐变得暗淡,庞大的阴影如乌云笼罩。
黑暗蔓延过来的时候,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也随之侵袭逼近。
季逾抬眼,五幢奇形怪貌的妖怪向他合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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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四层停车场。
一亮一暗两道气氤纠缠,撕扯,时而是拉长的丝雾,时而是卷动的云涡,时而又是力扫千钧的飓风。
交战的,正是于灯灭一刻消失在席位上的莳柳,和从背后偷袭她的薛宴。
确切说,是附在薛宴身上的魔头。
二十分钟前。
莳柳在薛宴即刻对张却的二十七亿巨资落下法槌的当即,对季逾和张却说:
“我离开一下,这里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
交代完毕,全场灯光霍然一下在她神念操控下尽数熄灭。
灯光熄下的瞬间,她一个快如闪电的瞬移掠到拿举燃心灯的半人形黑蛟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夺走了燃心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