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乔清洛被儿子这神来之笔逗得笑出声来,怀里的顾攸宁被惊动,不满地哼唧了两声。
顾远却是如遭雷击,巨大的喜悦和自豪如同汹涌的浪潮瞬间将他淹没!他猛地将顾寤抱起来,高高举起,朗声大笑:“好儿子!真是爹爹的好儿子!比你爹强!比你爹强太多了!”他抱着儿子在暖阁里转了两圈,顾寤咯咯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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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清洛看着父子俩疯闹,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她隐约知道丈夫有大事要做,这难得的温馨,总让她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接下来的日子,顾远将大部分公务交给了何佳俊、邹野等人统筹。他每日的行程变得简单而规律:清晨,处理最紧要的情报和指令批复;上午,雷打不动地带着顾寤,在王府后园僻静的演武场一角,进行最基础的武学启蒙。
演武场覆盖着薄雪,寒风依旧凛冽。顾远只穿着单薄的劲装,却不见丝毫寒意。他先让顾寤站定,耐心地讲解着最粗浅的呼吸吐纳之法——“吸气,像小树苗喝水,慢慢吸到小肚子里……呼气,像轻轻吹羽毛,慢慢呼出来……”他声音低沉平缓,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顾寤学得极其认真,小脸绷得紧紧的,努力模仿着父亲的动作。
随后,顾远开始演练一套极其缓慢、简单的拳架子。每一个动作都分解到极致,如同慢放的画面。顾寤就在一旁,小胳膊小腿笨拙却努力地跟着比划,小嘴抿着,眼神专注得惊人。顾远在一旁看着,心中既是狂喜又是凝重。顾寤的筋骨之佳,悟性之高,远超他当年。那引气入门的粗浅法门,小家伙竟能在短短几天内抓住一丝气感,虽微弱如风中烛火,却真实存在!这不仅是天赋,更是流淌在血液里的草原雄鹰血脉的觉醒!
教导儿子的同时,顾远也在进行着自身的恢复。那两个多月的“演戏”,夜夜笙歌麻痹李存勖,加上心力损耗,确实让他苦修多年的内力出现了明显的“回塘”,气海丹田如同被淤泥堵塞的湖泊,运转滞涩。与穆那拉登那场交手,更是让他深刻体会到了这种退步带来的力不从心。
他谨记着那位神秘武痴老者的提点:“克己节欲(止损)—>内养静心(梳理、温养)—>外炼固本(锤炼、循环)—>精微控气(恢复、提升)”。
出征在外,他早已“克己节欲”。如今,在这最后的风暴前夕,他必须争分夺秒。
教导顾寤时那份专注与平和,本身便是一种“内养静心”。当儿子在雪地里笨拙而认真地比划时,顾远便盘膝坐在一旁,闭目凝神。精神沉入气海,不再急于求成地冲击淤塞,而是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以意念为引,小心翼翼地梳理着那些散乱、凝滞的内息。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悠长而深沉,将天地间微薄的寒气纳入体内,再缓缓吐出浊气。这个过程缓慢而枯燥,如同滴水穿石,却是梳理经脉、温养丹田不可或缺的一步。
下午,则进入“外炼固本”。王府深处有专门的静室。顾远脱去上衣,露出精壮却带着几道新旧疤痕的上身。他演练的并非刚猛霸道的战场杀招,而是一套极其古朴、动作缓慢却蕴含着奇异韵律的导引术。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全身肌肉筋骨,配合着深长的呼吸和意念的引导。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鬓角,顺着肌肉的沟壑流淌。他能感觉到,体内那经过上午温养的、如同涓涓细流般的内息,开始随着动作在四肢百骸间缓缓加速流动,冲刷着经脉的滞涩之处,带来一阵阵细微的酸胀感,这是内力在循环中锤炼、固本培元的征兆。他练得极其专注,心神完全沉浸在体内气息的流转中,外界的一切都被隔绝。
傍晚时分,顾远会带着一身薄汗和修炼后的微疲,回到暖阁。这时,顾寤通常已经午睡醒来,正缠着母亲或乳母。顾远抱起顾寤,小家伙身上带着奶香和暖意,叽叽喳喳地说着下午的见闻。父子俩一同回到暖阁,便是晚饭时间。
暖阁内,饭菜的香气混合着奶香和药香。乔清洛早已命人摆好了饭食,虽非山珍海味,却也精致可口。顾远一进门,目光总会第一时间投向乔清洛怀里的顾攸宁。小女儿身体弱,总是格外黏人,尤其依赖父亲的气息。只要顾远的身影出现,她那双酷似母亲、乌溜溜的大眼睛便会立刻看过来,小嘴微微扁起,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若是顾远没有第一时间抱她,或者先去摸了摇篮里正蹬腿傻乐的顾明赫,那小祖宗立刻就会瘪着嘴,发出小猫似的、让人心碎的呜咽声,眼泪说来就来。
“哎哟,我的小祖宗!”顾远每次都心疼得不行,赶紧从乔清洛怀里接过这娇弱的小女儿,小心翼翼地抱着,轻拍着哄着,“宁儿乖,爹爹在呢,不哭不哭……”他抱着女儿,在桌边坐下,示意乳娘把顾明赫抱过来放在身边,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逗弄儿子壮实的小胳膊。顾寤则乖乖地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等着乳娘给他布菜。
乔清洛看着这一幕,故意板起脸,假装气鼓鼓地瞪着顾远:“哼!偏心眼儿!坏夫君!天天就知道抱着你的宁儿!??儿也是你儿子,赫儿也是你儿子!怎么不见你多抱抱他们?尤其是赫儿,你这个当爹的,抱他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吧?”话虽如此,她眼中却并无多少怒意,只有一丝为儿子们“鸣不平”的娇嗔,和深藏的理解。她知道顾远怜惜体弱的小女儿,更惊讶于长子展现出的不凡天赋,明白丈夫在长子身上寄托了部族未来的厚望。为母的她,本能地更怜惜弱小的孩子,理解丈夫的偏爱,却也忍不住为其他孩子争取些“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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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正笨拙地试图用勺子给怀里的顾攸宁喂一点米汤,闻言抬起头,看着妻子那佯怒的娇俏模样,憨憨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哪有!我的小醋坛子,怎么连自己女儿的醋都吃?好霸道啊!”他放下勺子,腾出手轻轻捏了捏乔清洛气鼓鼓的脸颊,眼中满是促狭的笑意,“为夫白天要处理公务,要陪咱们天赋异禀的寤儿习武开蒙,吃饭的时候呢,得伺候这位小祖宗宁儿,还得安抚咱们这位壮得像小牛犊的赫儿,这分身乏术啊!晚上嘛……”他拖长了语调,凑近乔清洛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声音低沉而暧昧,“晚上自然要好好陪陪你,我的小馋猫……饿坏了吧?”
露骨的情话让乔清洛白皙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一直蔓延到耳根。她羞恼地瞪了顾远一眼,伸手在他腰间软肉上拧了一把:“要死啊!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话虽如此,那含羞带嗔的眼波流转,却比任何情话都更撩人心弦。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青涩的少女,经历了情爱、生育,又在顾远刻意的“调教”下,骨子里那份属于她的泼辣和属于少妇的丰腴风情,被彻底释放出来。她学会了回应顾远的调情,甚至……青出于蓝。
她眼珠一转,忽然收起羞意,板起一张俏脸,学着戏文里审案官的模样,手指虚点着顾远,声音故意拖得长长的,带着几分娇憨的“威严”:
“呔!姓顾的!本夫人问你!你白天口口声声说陪的是‘公务’和‘寤儿’,本夫人暂且信你!可你老实交代——”
她身子微微前倾,一双美眸在顾远脸上扫来扫去,仿佛要找出破绽:
“那个叫‘公务’的小狐狸精,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年方几何?有何手段?竟能让你顾大族长白日里就与她‘耳鬓厮磨’,‘形影不离’?从实招来!若有半句虚言……”她拖长了腔调,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坏笑,“小心本夫人……家法伺候!让你尝尝那‘红烛帐暖’却‘孤枕难眠’的滋味!”
这番“审问”配合着她那故作严肃却更显娇媚的神情,杀伤力巨大。顾远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畅快的大笑,胸腔震动,连怀里的顾攸宁都好奇地停止了啜泣,睁着大眼睛看着父亲。
“哈哈哈……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诸葛大人!这‘家法’,为夫认了!甘之如饴!”他笑着,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宠溺和情欲。他享受着这最后的安宁,享受着乔清洛越来越放得开的妩媚风情,享受着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每晚拥着乔清洛丰腴温软的身体入眠,感受着她少妇般熟透的风情和毫无保留的爱恋,听着枕畔儿女们均匀的呼吸声,他心中那名为“家”的堡垒便坚不可摧。他多希望这日子能永远凝固在这一刻,这暖阁能成为隔绝乱世的永恒桃源。
然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温馨不过是风暴眼中的短暂死寂。王府密室里,那标记着日期的沙漏,正无声地流淌。耶律德光约定的日子,就在天佑八年除夕刚过的正月初三!距离此刻,仅仅剩下十几天了!
最后的伪装,也已撕去。就在几日前,顾远已通过左耀掌控的落英流沙,下达了冷酷的清洗令。石洲城内,所有被查明的、属于李存勖的暗桩、钉子、眼线,无论藏得多深,伪装得多好,在短短两日之内,被赤磷卫和落英弟子以雷霆手段连根拔起,血染暗巷,尸骨无存。石洲城,在百姓们准备年货的喧嚣掩盖下,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座只属于顾远的、铁桶般的堡垒,一座即将被主动引爆的火山。
所有的准备都已就绪:物资通过地道源源运出到目的地,赤磷卫家眷在左耀的周密安排下分批转移,战士们磨亮了弯刀喂饱了战马,火龙卫与土龙卫正带着点燃幽州“惊雷”的千余精锐,沿着太行山险峻的北麓日夜兼程,契丹王子耶律德光亲率的一万铁鹞子,也如同蛰伏的狼群,在草原边缘等待着扑食的信号。
只待那约定之日,惊雷再起!然后,便是彻底的告别,与血火的征途。
顾远抱着女儿,逗弄着儿子,看着妻子娇嗔的容颜,听着长子稚嫩的背书声,心中那巨大的满足感下,是汹涌澎湃的、对未来的决绝,以及对这即将逝去的一切,刻骨铭心的眷恋与悲凉。
暖阁外,呼啸的北风卷起最后几片枯叶,打着旋儿撞在窗棂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为这座城池,敲响最后的丧钟……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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