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突然意识到了赵瑗询问这件事情的问题所在,惊呼起来:
“赵眘小兄弟!难道你的意思是那个?您可真是大才啊!”
尤达兴奋至极,竟然已经对赵瑗用上了敬称。
周折还有些茫然,看向尤达,焦急问道: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新的发现?”
尤达心中虽然想到了可能性,但是他一时间却难以表达,支支吾吾了半晌,没有讲明白。
倒是周必大和裘兴也已听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笑了起来。
赵瑗见状,接过尤达话茬,向周折解释道:“好了,我来说明白还有一条线索能够缩小我们需要搜查的范围,那就是雪水。”
“雪水?雪水怎么能够缩小范围?”
周折依旧疑惑不解。
“因为扫雪既然不是官府的行为,这件事情又甚是花费力气,就连小康之家也宁愿花钱雇人来做,都不愿意自己亲力亲为,可见费力之甚,那么有一类人是宁愿踩雪出门,也绝不会平白浪费力气扫雪的。”
“赵眘小兄弟说的是那些劳工们?”
“没错,贫民窟中的劳工每日辛苦挣钱,自然不会愿意浪费精力去扫除积雪,他们宁愿多用一些功夫去为家人多挣一些钱物。”
众人眼中露出了狂喜!
尤达大笑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脚上潮湿就代表赵眘小兄弟你要找的人走过一段很长的积雪,而整个湖州城靠近河岸又有庙宇,还在贫民区附近的地段只有一个!就是城西旧码头后面的河伯祠!”
“河伯祠?
赵瑗眉头一挑,脑中迅速回忆湖州城地图。
“靠旧码头,荒僻少人,屋舍破败,但水路四通八达,的确是易守难攻,也易于撤离之地……但也容易成瓮中捉鳖!急需大量药品,看来他们处境很不好!”
裘兴眼神一厉:
公……赵眘兄弟!洪天寿的人疯狗一样到处乱咬,我们得赶紧过去!万一他们留下行迹暴露了,或是被洪天寿的爪牙嗅到味……”
“不能急!”
周折经验老到,立刻出声。
“那伙计还说,他从济民堂回来后,发现附近似乎多了几个形迹可疑、生面孔的闲汉探头探脑!恐怕洪天寿追查李晚舟的力量又加大了,且目标已经接近了济民堂这条线!就怕对方也查到了端倪,此刻河伯祠周围,极可能是个口袋!我们不能轻易贸然行事,一头撞进去,还是得有计划的行事才行!”
赵瑗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他瞬间冷静下来。他眼中锐利的锋芒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更盛。
“没错,不能莽撞!洪天寿既然能掌控湖州多年,自然也不会是吃素的,我们就算此刻已经得到了消息,难保对方也通过人数优势排查出了线索,加上李晚舟为了维持如此多人的补给,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就怕有心人已经知道了情况,提前设伏,想要将我们两边一网打尽。”
他沉思片刻后,迅速下令,声音沉稳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周叔!劳烦您立刻去联络漕帮最靠得住的老兄弟,特别是熟悉河伯祠附近水域地形的!备一条轻快的小篷船,带钩绳,停在后街水巷那个不起眼的三岔口矮墙下。要两个人,水性极好,不怕死,一个时辰后等我们信号!”
周折心中一惊,没有想到赵瑗甚至连去都没有去过河伯祠,仅仅是通过观察地图,就记下了那片区域的水路分叉。
这位建国公究竟还有什么出人意料的能耐?
怪不得自家侄子对他赞口不绝,心甘情愿对这位与自己同龄的建国公尊称一声先生。
要知道周必大已经是他所见最为聪慧的少年郎。
他原本还以为周必大仰慕的是对方的文采,毕竟临安城内只要是识得了字的人,听过赵瑗的诗词后都得称其有唐时李白之风,将来定会是千古留名的一代诗词大家。
可赵瑗这一路上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出彩,反而将他力压群芳的出众文采衬托得并不那么重要了。
无论是急智还是判断力,甚至是决策上,周折都没有看出赵瑗的青涩稚嫩之感,反而更像是一位驰骋天下多年的掌棋者,步步为营,进行布局,其风范之沉稳,心思之细密,难有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