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额头冒汗:“回、回君上,粮草行至中途,遇山洪阻滞;弓弩工坊……匠人不足,铁器短缺……”
“废物。”苏烬嗤笑一声,声音不高,却像针一样扎在众人耳中,“粮草阻滞,为何不提前探路?匠人不足,为何不早报户部征调?事事等出事了才来喊急,养你们兵部是看你们哭丧的?”
他坐直了些:“传孤旨意,命漕运司调快船,绕山道送粮草,三日内必须抵北境;铁器司即刻开炉,从内库拨出三成精铁,再从各府招募巧匠,月钱翻倍,五日内补足弓弩缺口。办不到,你这尚书之位,也别坐了。”
兵部尚书脸色煞白,忙叩首:“臣、臣遵旨!即刻去办!”
接着是户部尚书,他硬着头皮出列,捧着账册的手几乎要将纸页捏皱:“启禀君上,南境漕运淤塞,稻米无法北上,恐影响京畿粮价……”
苏烬没等他说完,便扬了扬下巴:“淤塞?是河道年久失修,还是河工偷懒?”
“是、是去年汛期冲垮了堤坝,淤泥堆积……”
“那就修。调京兆府的民夫,再让沈澜那边派两个会引水术的弟子去,用法术清淤比人工快得多。粮价若有波动,先从内库粮仓放粮平抑,事后再从漕运结余里扣。”
他瞥了眼户部尚书,“别跟孤哭没钱,方才让你们捐的银子,足够填这窟窿了。再办砸了,你也跟着兵部尚书一块去北境啃沙子。”
户部尚书连连应是,额上的汗珠子滚落在朝笏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殿内的议事就这么磕磕绊绊地进行着。往日里总要争执不休的议题,今日竟顺畅了许多。
不是百官忽然同心同德,而是谁也不敢再拖沓推诿——
苏烬的眼神像悬在头顶的剑,稍不如意,便是毫不留情的斥责,那“废物点心”四个字,像重锤般敲在每个人心上。
凌言立在殿侧阴影里,看着苏烬时而慵懒斜倚,时而眼神锐利如锋,听着他对各部事务信手拈来的处置,眼底的笑意渐渐深了。
这人虽不按常理出牌,却对朝堂诸事了如指掌,看似苛责,实则每道旨意都切中要害,比那些只会空谈礼法的老臣实在得多。
日头渐渐升高,透过窗棂落在苏烬的玄色蟒袍上,暗纹流转,竟有几分金桂初绽的暖意。
最后一份奏折议完时,苏烬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散了吧。三日之后,孤要看到银子到账,公子们入册。谁要是敢糊弄,孤有一百种法子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
百官如蒙大赦,躬身行礼时袍袖摩擦的声响此起彼伏,退殿的脚步都比来时快了几分,却又不敢太过仓促,那模样竟有几分滑稽。
殿内很快空了,只剩苏烬与凌言,还有侍立一旁的宁瑾白。
香炉里的香燃了大半,灰烬积在炉底,烟却淡了许多。
苏烬从软榻上起身,走到凌言身边,金瞳里的锐利褪去,只剩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你看,这群人也不是不能用,就是得用鞭子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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