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们应声起身,重新摆开架势。剑光再起时,仿佛连空气都被染上了暖意。
苏烬侧头看着凌言,见他望着场中时眼底漾着浅浅的笑意,便知他是真的喜欢这景象。
“等那些勋贵公子来了,让他们也跟着一起练。”苏烬低声道,带着点促狭,“看他们能不能吃得这份苦。”
凌言瞥他一眼,嘴角弯起:“你倒是不怕把他们练散了架。”
“散了架才好,”苏烬轻笑,伸手接住一片落在凌言发间的海棠瓣,指尖轻轻捻碎,留下淡淡的香,“总好过将来在外面丢人现眼。”
风穿过海棠林,送来清冽的花香与少年人清朗的呼喝。
凌言望着满场翻飞的青衫与剑光,听着身侧苏烬平稳的呼吸,忽然觉得这初冬的皇宫,竟比镇虚门的听雪崖还要暖和些。
或许,所谓的家,从来都不是一处固定的地方。有这样的人间烟火,有这样并肩看一场剑舞的人,便是最好的归宿了。
接下来的几日,苏烬几乎脚不沾地。太极殿的朝会从辰时延至午时,他一边盯着勋贵们认缴的银钱流水,一边催着工部改造宫殿——
将西跨院的几间旧殿拆了重砌,换上透光的琉璃顶,地砖下暗刻聚灵阵,墙角设着温玉炉,专供弟子们修行授课用。
偶尔得空,还要去演武场瞧两眼,嫌新铺的青石不够平整,当即命人换了能缓冲灵力冲击的云纹石,金瞳里的认真劲儿,倒比批阅奏折时更甚。
而卯时末的演武场硝烟刚散,辰时初的授课便准时在新修的“听竹殿”开场。
听竹殿原是藏书阁,被苏烬改得恰到好处:雕花窗棂糊着鲛绡,晨光漫进来时柔和如纱。
殿中地砖嵌着浅淡的银线,隐成基础聚灵阵,踩上去能隐隐觉出灵力流转,北墙设着巨大的白玉屏,可映出心法运行图谱,南墙下则摆着两排梨花木案,新弟子们按序入座,案上放着沈澜提前备好的入门玉简。
辰时刚到,沈澜便踩着轻快的步子进来了。他穿件月白道袍,袖口绣着流云纹,见新弟子们坐得笔直,忍不住笑起来,眼尾弯成好看的弧:“不必拘谨,先随我认认灵力。”
他走到殿中,指尖轻叩案几,一枚玉简腾空而起,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天地间的气,便是灵力。你们试着闭眼,想象它像春日的风,从指尖、鼻尖、发梢钻进来……”
新弟子们依言照做,有几个天赋好的,指尖微微发亮,沈澜便笑着点头:“对,阿禾这股气收得稳,再沉些,别让它飘。”
他走到一个蹙着眉的小弟子身边,温声问,“是不是觉得像抓不住的烟?”
小弟子红着脸点头,沈澜便屈指弹了弹他的眉心:“别急,你方才吸气太急了。来,跟着我——吸气时想着丹田像个小口袋,呼气时让这口气慢慢钻进去……”
殿侧的内门弟子们各司其职:有的在角落整理心法抄本,有的帮着调试白玉屏的光影,还有几个靠在廊柱上,看着沈澜温和授课,眼底满是熟稔的笑意。
沈澜与他们同辈,当年在镇虚门便是出了名的好性子,如今当了师叔,更是耐心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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