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淡淡扫过殿内:碎裂的青铜爵,散落的军报,跪了一地的将军,还有站在中央、胸口剧烈起伏的苏烬。
“陛下!”众将军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慌忙叩首行礼,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苏烬猛地转头,看到凌言时,眼中的戾气稍敛,却依旧绷着下颌,袖口还在微微颤抖。
凌言没看众人,只望着苏烬,声音平静无波:“吵什么?让外面都听见了,还以为御书房里养了猛兽。”
苏烬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被那平静的目光看得心头一软,满腔怒火像是被戳破的皮囊,泄了大半。
他别过脸,踢了踢脚边的碎瓷片:“你来了。”
凌言缓步走进来,靴底踩过碎瓷,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捡起地上的军报,指尖拂过那些刺目的字句,眉头微蹙:“云州的事,我听说了。”
镇国将军忙道:“陛下,李嵩弃城而逃,致使云州沦陷,百姓遭殃,臣等恳请陛下严惩!”
“严惩?”凌言抬眼,目光落在他身上,“怎么严惩?他人在哪?”
副将答:“据斥候回报,李嵩带着家眷往南去了。”
“追。”凌言只说一个字,语气却不容置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苏烬这时已平复了些,接口道:“派暗卫去,不必惊动那些蛮夷,直接把人拎回来。我要亲自审他,问问他那身将军袍,是怎么穿得下去的。”
凌言转头看他,见他眼底还有红丝,伸手替他理了理皱起的衣领,“审他不急,先顾着边境。三座城池失守,蛮族下一步会攻哪里?”
镇国将军忙起身,走到地图前,指着云州以南的位置:“按蛮族的习性,极可能攻打平州。平州是粮草重镇,若再失守,前线大军便会断了补给。”
凌言走到地图前,指尖点在平州的位置:“调镇北军驰援平州,让卫凛带队,三日内必须抵达。”
“是!”
“另外,”凌言目光扫过众将,“传朕旨意,凡守城将士,若敢弃城,无论缘由,斩立决。夷三族,家眷可以带走,族人也能带走么?!”
这话比苏烬的怒骂更有威慑力,众将军齐齐躬身:“臣等遵旨!”
苏烬看着凌言沉静的侧脸,金瞳里的怒火渐渐化作暖意。
他知道,凌言看似平静,心里的怒意不比他少,只是这份怒意,被他藏在了沉稳的决断里。
凌言安排完诸事,见众将还跪着,便道:“都起来吧。去各司其职,别让我再听到坏消息。”
“是!”众将军如蒙大赦,匆匆行礼告退,殿内终于安静下来。
苏烬走到凌言身后,从背后轻轻环住他,下巴抵在他肩窝:“还是你有办法。我刚才……失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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