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时,见苏烬正看着他,金瞳里没了方才的戾气,只剩温温和和的光,像初冬午后难得的暖阳。
他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软糯的米香混着淡淡的桂花香在舌尖散开。
凌言咽下口中的粥,暖意从喉咙一路淌到胃里,紧绷了半日的神经渐渐松缓。
抬眼看向苏烬,见对方只望着他,自己面前的碗却动也未动,便用银勺敲了敲他的碗沿:“你也吃,方才动那么大肝火,不多填些东西,夜里该胃疼了。”
苏烬这才拿起筷子,夹了一筷鹿肉放进他碗里:“你先多吃点。”鹿肉炖得酥烂,酱汁裹着肉香,凌言确实饿了,没再推辞,小口吃了起来。
殿内炭盆燃得正好,映得两人衣袂都暖融融的。晚翠端来的冰糖炖雪梨温在小炉上,甜香混着饭菜香,驱散了最后一丝因军报而起的滞闷。
“暗卫那边,多久能有消息?”凌言忽然开口,舀粥的动作没停。
苏烬嚼着饭,含糊道:“李嵩带着家眷,拖家带口跑不快,暗卫骑快马追,最多三日。”他顿了顿,语气沉下来,“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跟我解释那扇开着的城门。”
凌言抬眸,目光清亮:“未必是他主动开门。”
苏烬挑眉:“哦?阿言觉得另有隐情?”
“不好说。”凌言夹了只虾仁,“李嵩虽不算名将,却也守了云州五年,蛮族小股骚扰从未让他失过分寸。这次三万守军,竟挡不住万余散兵,还被从内部破城,太蹊跷。”
他剥去虾仁的壳,递到苏烬嘴边,“或许……是有内鬼。”
苏烬张口接住,舌尖尝到虾肉的清甜,也品出凌言话里的意思:“你是说,有人在军中安了钉子?”
“可能性很大。”凌言收回手,自己也吃了只虾仁,“蛮族突然敢动云州,又恰好知道城门防守的破绽,若说没人通风报信,我不信。”
他放下筷子,指尖在案上轻点,“等抓到李嵩,先别急着审,让暗卫查查他近半年接触过的人,尤其是蛮族那边的细作。”
苏烬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若真是有内鬼,揪出来比杀一个李嵩更重要。”他给凌言盛了碗汤,“先吃饭,这些事等吃完了再写密信给暗卫。”
凌言接过汤碗,温热的汤滑入喉咙,暖意更甚。
他看着苏烬专注为他布菜的侧脸,领口还留着方才被他揉皱的痕迹,却丝毫不显狼狈,反倒添了几分霸气之姿。
“下午我要去国子学,那些新弟子刚入门,心性不定,得盯着些。”凌言忽然说。
苏烬抬眼:“让内侍备轿,别再走着去了,风大。”
“几步路罢了。”凌言失笑,“你当我是瓷娃娃?”
“在我这儿,你就是。”苏烬语气笃定,夹了块软糯的山药放进他碗里,“吃完歇半个时辰再去,不然下午该犯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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