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股冰冷的寒气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矮胖子反水送证据,然后人间蒸发……周坤紧接着就因为“证据不足”被放了出来……这绝不是巧合!
唯一的“活口”证人消失了!关键的“行凶录像”自然就失去了最直接的证明力!好一招釜底抽薪!好狠的手段!
“周坤……他背后……还有人!”我松开小陈,踉跄着后退一步,仅存的右手死死按住太阳穴,那里突突地跳着,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搅动,“孙国富倒了……但能让矮胖子消失,能让铁证失效,能硬生生把周坤从看守所里捞出来的……这个人……或者这些人……比孙国富藏得更深!能量更大!”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漫过愤怒的堤坝。我以为烧掉《承诺书》是终点,扳倒孙国富是胜利。原来,那只是撕开了第一层幕布!真正的黑暗,潜藏在更深处!周坤只是被推到前台的刽子手,而握着他这把刀的手,依旧隐藏在权力的阴影里,冰冷地注视着我!
“那……那怎么办?野哥!”小陈的声音带着哭腔,“毒蝎都放出来了!他肯定还会来找麻烦!还有周坤……他现在是取保候审,行动自由!他……”
小陈的话音未落!
“叮铃铃——!”我口袋里那部省调查组特批给我的、用于紧急联系的加密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打破了小院里死寂的绝望!
我和小陈同时一震!
我立刻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加密的号码——是张振国!
“张队!”我立刻接通,声音因为紧张而干涩。
电话那头,张振国的声音传来,没有了往日的沉稳,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林野!你怎么样?毒蝎是不是去找你了?”
“是!他刚走!扔了一地钱和威胁信!周坤的!”我快速说道,“还有矮胖子失踪了!周坤被放出来了!张队!这到底怎么回事?!录像带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张振国的呼吸声变得粗重,仿佛在极力压制着某种情绪。
“林野……”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无奈,“录像带……我们收到了。内容……非常清晰。但是……”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充满了巨大的无力感:“送录像带的人……也就是你说的矮胖子,他……他在进入我们外围接待处登记后……就消失了。监控只拍到他进了洗手间,再也没出来。那盘录像带……是放在我们传达室的,没有直接交接人。我们查了,带子……被掉包了。”
“掉包了?!”我失声惊呼!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
“我们拿到的……是一盘空白录像带。”张振国的声音充满了挫败感,“唯一的直接物证……没了。矮胖子这个关键证人……人间蒸发。周坤的律师抓住这点,加上境外账户的一些操作痕迹被顶级黑客抹除得异常干净……现有的证据链……出现了无法解释的断裂……检察院那边……压力很大……只能……先放人……”
空白录像带!顶级黑客抹除痕迹!检察院压力!放人!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捅进我的心脏!也彻底印证了我最坏的猜想!
周坤背后的人,不仅手眼通天,能让人消失,更能让证据在省调查组的眼皮子底下被掉包!能让顶级黑客为其服务!能让检察院感受到“压力”!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公务员腐败案了!这是一场力量悬殊到令人绝望的战争!对手隐藏在权力的最深处,操控着规则,玩弄着法律!
“林野,听着!”张振国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而急迫,“情况比你想象的更复杂!也更危险!周坤被放出来,绝不是结束!而是他们反扑的开始!毒蝎去找你,就是信号!他们现在肆无忌惮!你的处境非常非常危险!我已经安排人手,立刻接你转移!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你和小陈,现在就收拾东西!待在家里!哪里也别去!等车!”
“转移?”我握紧了手机,指节泛白,“躲?躲到哪里去?张队!他们能让矮胖子在省调查组门口消失!能让证据在你们眼皮底下被掉包!你觉得……我们躲得掉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林野……”张振国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沉的痛苦和决绝,“相信我!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就有翻盘的机会!他们能抹掉证据一次,不可能抹掉所有!总会有破绽!但现在,你必须活着!活着才能等来破绽!这是命令!也是……请求!”
活着……等破绽……
我抬起头,目光扫过小院里散落一地的肮脏钞票,扫过那张冰冷的威胁纸条,最后,落在小陈那张写满恐惧和担忧的年轻脸庞上。
断臂处的幻痛,如同地狱的丧钟,在寂静中疯狂敲响。
“好。”我对着手机,吐出一个字,声音干涩而沉重,“我们等车。”
挂断电话。小院再次陷入死寂。
“野哥……”小陈看着我,声音颤抖。
我走到那张散落着钞票的地面,弯下腰,仅存的右手,没有去捡那些刺目的红色,而是捡起了那张写着“下次,寄你另一条胳膊”的威胁纸条。
指尖拂过冰冷的打印字体。然后,我缓缓地、极其用力地,将纸条揉成一团,攥在手心。仿佛要将那冰冷的威胁,连同这操蛋的世道,一起捏碎!
“收拾东西。”我对小陈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一种沉淀到极致的冰冷,“把值钱的,有用的,带上。”
转身走进屋内。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透过窗户,将我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那空荡的左袖管,在光影中,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问号。
余烬未冷。风暴将至。而这一次,猎人与猎物的位置,似乎再次变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