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我问,声音还在发抖。
“张队在省厅有关系。”雷豹指了指王二狗,“这小子刚才在路口买烟,被我们的人盯上了。周坤那伙人以为把矮胖子处理干净了,却忘了——”他拍了拍王二狗的后背,“有些人,收了钱,未必守得住嘴。”
王二狗突然嚎啕大哭:“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开车的!周哥让我来吓唬吓唬人,我真的没动手啊!”
雷豹没理他,转头对我说:“张队让我带你们去‘安全屋’。车上有防弹衣,还有卫星电话。到了那儿,暂时别联系外界。”
我看了眼地上的钞票和威胁信,又看了眼蜷缩在墙角发抖的小陈。月光已经完全沉下去了,小院的路灯忽明忽暗,照见雷豹身后那辆黑色商务车的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见里面。
“走。”我弯腰捡起那张被揉皱的威胁纸条,塞进外套内袋。断臂处的幻痛还在,但我知道,有些疼,必须咬着牙扛过去。
上车前,我回头看了眼这间租了不到三个月的小院。墙角的绿植被撞歪了,晾衣绳上还挂着没干的工作服,裤脚沾着机油渍——那是小陈昨天帮我洗的。
“野哥……”小陈坐在我旁边,紧紧攥着我的衣角。他的脸在车灯的映照下忽明忽暗,我这才发现他眼眶红得厉害。
“别怕。”我拍了拍他的手背,“他们能抓我一次,抓不了第二次。”
商务车驶出小巷,融入城市的车流。后视镜里,那间亮着灯的小院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模糊的光斑。雷豹坐在副驾驶,通过对讲机汇报:“目标已转移,路线安全。张队,需要通知家属吗?”
“不用。”张振国的声音从车载音响里传来,带着疲惫的沙哑,“林野的家人……早年间就断了联系。他现在,只有我们。”
车窗外的霓虹灯快速掠过,像一串被扯断的珠子。我摸出内袋里的威胁纸条,借着车内微弱的顶灯,看清了最下面一行极小的字:“K·7·仓库”。
K是周坤的首字母。7可能是指第七号仓库——巨人城工务段的旧料场,就在西郊的废弃铁路线旁边。那里堆满了淘汰的铁轨、枕木和报废的机车,平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周坤在挑衅。他不仅要我的命,还要当着我的面,把矮胖子的尸体丢进废料堆。
“雷队。”我把纸条递过去,“能查下西郊旧料场的监控吗?”
雷豹接过纸条,扫了一眼,皱眉道:“那地方偏得很,连路灯都没有。不过……”他摸出手机晃了晃,“我有办法。”
车突然一个急刹。前方的十字路口,几辆警车闪着蓝灯停在路中央,交警正举着指挥牌疏导交通。雷豹的对讲机里传来嘈杂的声音:“雷队!旧料场方向发现可疑车辆!两辆无牌越野,正往废弃铁道口移动!”
雷豹猛地站起来,撞得车顶“咚”的一声:“掉头!走环山路!”
司机猛打方向盘,商务车甩了个尾,朝反方向冲去。我被惯性甩到车门上,右肩撞在把手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小陈吓得闭紧了眼睛,死死攥住座椅扶手。
“他们行动了!”雷豹的声音像绷紧的弦,“林野,你记不记得旧料场的地形?有没有密道或者能藏人的地方?”
我想了想,摇头:“那地方我只在检修时去过一次。印象里……有个废弃的扳道房,在铁道线拐弯的地方。”
“坐标发给我!”雷豹对着手机喊,“无人机马上到!”
商务车在环山路上疾驰,车窗外的树影飞速掠过。我望着车窗外越来越浓的夜色,突然想起张振国说过的话:“活着,才有翻盘的机会。”
可现在,周坤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矮胖子生死不明,证据链断裂,连唯一的“安全屋”都被盯上了。这盘棋,还能翻吗?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张振国发来的定位——西郊旧料场,坐标(xx。xx,xx。xx)。定位旁边附着一行字:“他们去了假目标,真货在7号仓库地下。”
7号仓库地下?
我浑身一震。记忆突然像被闪电劈开的夜空——二十年前,我还是个刚入行的见习工,跟着师傅老周头检修线路。老周头有次喝醉了酒,指着旧料场说:“小野啊,这地儿底下埋着宝贝。当年修铁路,死了不少人。他们的尸骨,都砌在道砟下面了。”
道砟?就是铺在铁轨下面的碎石?
我猛地抓住雷豹的胳膊:“旧料场的道砟下面!可能埋着当年的尸骨!还有……”我想起老周头临终前塞给我的一个铁盒,里面装着几张泛黄的照片,“有张照片,拍的是1987年塌方事故现场!照片背面写着‘周坤他爹’!”
雷豹的眼睛瞬间亮了:“你是说,周坤他爹当年是工务段的段长?塌方事故是他隐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