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比死亡更纯粹的冰冷,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深深扎入灵魂的最深处,将沉沦的意识从无边的黑暗深渊中…**残忍地刺醒**。
冷锋猛地睁开眼!
视野一片模糊的灰白,如同蒙上了厚厚的冰霜。刺骨的寒风如同裹挟着碎玻璃的剃刀,刮过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带来撕裂般的痛楚。每一次艰难的呼吸,吸入肺叶的空气都带着零下数十度的酷寒,瞬间在气管和肺泡壁上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带来火辣辣的灼痛和令人窒息的堵塞感。
他发现自己仰面躺在一片冰冷、坚硬、光滑如镜的巨大冰面上。头顶是铅灰色的、低垂压抑的厚重云层,没有太阳,只有一片死寂的苍白天光,将整个冰原映照得一片毫无生机的灰蓝。极目望去,除了无边无际的苍白冰原,就是远处如同巨兽獠牙般刺破云层的、覆盖着亘古冰盖的黑色山脉轮廓。
死寂。绝对的、令人发疯的死寂。只有寒风在冰原上呜咽穿梭的声音,如同亡魂的悲泣。
记忆的碎片在极寒中艰难拼凑。
鹰眼…最后那狂暴混乱的一击…将他炸飞…脱离虫口…然后…无边的黑暗…
鹰眼!
冷锋的心脏如同被冰锥狠狠凿穿!他猛地挣扎着想坐起来,身体却如同被冰封在琥珀中的昆虫,僵硬麻木,根本不听使唤。剧痛从全身每一个角落传来,尤其是右臂,完全失去了知觉,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麻木感。他艰难地转动唯一能动的眼球,扫视四周。
灰白的冰面上,除了他自己拖出的长长滑痕和一小片暗红的、早已冻结成冰的血迹,空空如也。
没有鹰眼那庞大如山峦的身躯。没有它破碎的皮毛。没有它最后守护的意念。
只有…一片死寂的苍白。
它…终究还是没能撑过来。为了救他,耗尽了最后一丝核心能量,永远留在了这片冰冷的坟墓里。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剧痛、愧疚、绝望和刺骨孤独的冰冷洪流,瞬间淹没了冷锋的心。比这北极的寒风更冷,比脚下的玄冰更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仿佛连悲伤都被冻结了。
伙伴…又一个伙伴…为了他…永远地倒下了…
大白牙…鹰眼…都死了…
只剩下他一个人…拖着这副残破的身躯…在这片连呼吸都能冻结的绝地…
冰冷的绝望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得他几乎再次窒息。他放弃了挣扎,任由身体瘫在冰冷的冰面上,刺骨的寒意贪婪地吸吮着他残存的热量。精神力枯竭的撕裂感依旧存在,丹田内的声波种子如同死灰,新获得的沙尘之力在脱离大地后沉寂得如同死去。唯有右臂伤口深处那点融合了水银核心的冰冷能量,如同跗骨之蛆般缓缓流淌,带来一丝诡异的麻木。
就这样结束了吗?也好…至少…不用再背负着伙伴的牺牲…在这绝望的末世里挣扎了…
意识在极寒和绝望的双重侵蚀下,再次朝着黑暗的深渊滑落…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边缘——
“哇呀呀呀!冻死兔爷啦!哪个天杀的把暖气关了?!本大爷刚买的限量版胡萝卜味暖宝宝还没捂热乎呢!!”
一个极其尖锐、极其聒噪、带着浓重鼻音和极度不满的意念咆哮,如同平地惊雷,猛地在他意识链接深处炸响!
这声音…这语气…这熟悉的、贱兮兮的腔调…
大白牙?!
冷锋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睁开眼!涣散的瞳孔瞬间聚焦!
不可能!大白牙明明在金字塔底层…在智脑空间里…等等!智脑空间?!
他猛地想起!在金字塔崩塌、坠入冰冷水域前,智脑似乎…**沉寂了**?被强大的屏蔽场隔绝了联系?!难道…难道智脑空间也受到了影响?大白牙…被强行弹出来了?!
循着那聒噪意念传来的方向,冷锋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侧后方。
距离他不到三十米,靠近一片低矮冰丘的背风处,一个…**极其扎眼的白色毛团**,正在冰冷的冰面上疯狂地…**蹦跶**!
没错,就是大白牙!
那只断尾的小白兔,此刻正像一颗被扔进油锅的跳豆,在光滑的冰面上一边疯狂地原地高抬腿蹦跳,一边用两只前爪拼命地搓着它那身原本雪白蓬松、此刻却沾满了冰屑、冻得硬邦邦的皮毛。
“冷!冷!冷死啦!这什么鬼地方?!南极还是北极?!兔爷我宝贵的毛发!我精心保养的钻石级光泽!全毁了!哪个挨千刀的传送门这么不靠谱?!定位到冰箱冷冻层了吗?!”大白牙一边跳脚,一边通过意念疯狂吐槽,语速快得像连珠炮,在死寂的冰原上显得格外刺耳。
它那标志性的大门牙(大白牙)此刻因为寒冷,正不受控制地“嘚嘚嘚”地上下磕碰着,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小小的红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惊恐、愤怒和…**对寒冷的极致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