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者衣物接触之物亦需沸煮…)
“…水…源…亦…需…煮…沸…方…可…饮…用…”
(水源亦需煮沸方可饮用…)
“…隔…离…非…弃…之…而…是…断…其…传…播…之…径…”
(隔离非弃之,而是断其传播之径…)
“…此…乃…断…绝…瘟…疫…之…根…本…”
(此乃断绝瘟疫之根本…)
秽物之毒?微小毒虫?惧高热沸煮?蛤蟆血污秽反滋毒虫?沸水煮透麻布衣物?水源煮沸?
这意念如同惊雷,瞬间劈开了草叶心中关于“邪祟诅咒”的迷雾!原来这恐怖的瘟疫,并非无形无质的诅咒,而是源于肉眼看不见的“毒虫”!而部落代代相传、视为疗伤圣物的“蛤蟆血”(将活蛤蟆捣烂取血敷于伤口,认为其粘滑冰凉可退热消肿),竟然是滋养这些毒虫的温床!真正的救赎之道,在于…**沸煮**!用陶器盛水煮沸,杀死一切依附在物品上的“毒虫”!
震撼之后,是巨大的矛盾!蛤蟆血,是部落根深蒂固的疗伤传统!多少战士的伤口在敷上冰冷的蛤蟆血后,疼痛似乎减轻?多少老人言之凿凿,是蛤蟆血救了他们的命!现在,执火者却说这圣物是滋养瘟疫的毒源?还要用珍贵的、刚刚烧制成功的陶器去煮沸那些沾满脓血的脏污麻布?!
这不仅是挑战传统,更是挑战整个部落的生存经验和信仰根基!
“草叶!老藤根…他…他不行了!”石猴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小石洞内传来。
草叶猛地冲进去。只见老藤根枯槁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痰音,最后猛地一挺,彻底没了声息。那双浑浊的眼睛兀自圆睁着,充满了痛苦和不解。几乎同时,旁边一个妇女也停止了呼吸。浓烈的死亡气息混合着脓血的恶臭,充斥着小石洞。
绝望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注入了草叶的心脏!没有时间犹豫了!再遵循旧法,所有人都得死!
“石猴!鹿角!”草叶的声音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嘶哑和决绝,如同受伤母兽的咆哮,“立刻!把洞里所有沾了脓血的破麻布!兽皮!还有病人身上穿的!所有!都给我扒下来!堆在一起!”
“其他人!去收集所有能烧的干柴!越多越好!”
“把那个最大的陶釜!拿出来!洗干净!装水!装满!”
命令如同连珠炮般下达,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沟壑内瞬间一片混乱!
“草叶!你干什么?!”一个负责照料病人的老妇人惊恐地尖叫,死死护住一个昏迷孩子身上沾满脓血的破麻布,“这是老藤根最后盖过的!上面有他的魂!不能动啊!”
“蛤蟆血!快拿蛤蟆血来!敷伤口!能救命!”有人还在执着地呼喊。
“执火者大人的指引!”草叶的声音如同淬冰的刀锋,压过所有质疑和哭嚎,“蛤蟆血是毒!是它在喂养瘟疫的毒虫!想活命!就听我的!把这些脏东西!用沸水煮透!杀死毒虫!”
她不再解释,亲自扑向老藤根冰冷的尸体,不顾浓烈的恶臭和周围人惊骇的目光,用力扯下他伤口上那早已被脓血浸透、硬结成块的肮脏麻布!又冲向另外几个还在痛苦呻吟的伤员,不顾他们的挣扎,强行撕扯下包裹伤口的、沾满黄绿色脓液和干涸蛤蟆血污的布条和兽皮!
“草叶姐!水!陶釜装满了!”石猴和几个战士合力将那个最大的敞口陶釜抬到篝火堆旁,里面盛满了寒潭打来的、冰冷刺骨的清水。
“点火!最大火!把水烧开!烧到滚!”草叶将收集来的、散发着浓烈恶臭、沾满脓血和蛤蟆血污的肮脏布条、兽皮碎块,一股脑地扔进了冰冷的陶釜水中!
“啊!”看着那些污秽之物浸入清澈的水中,迅速将水染成浑浊的黄褐色,散发出更加刺鼻的恶臭,几个妇女忍不住干呕起来。
“亵渎!这是亵渎祖先啊!”老妇人捶胸顿足。
“执火者…真的这么说?”疤脸看着釜中翻滚的污秽,独眼中充满了疑虑和挣扎。
草叶充耳不闻。她死死盯着陶釜下的火焰。干柴在疤脸的指挥下被疯狂投入,火焰发出愤怒的咆哮,贪婪地舔舐着陶釜厚实的底部。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恶臭和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陶釜内,浑浊的水开始冒出细微的气泡,恶臭更加浓烈。气泡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终于——
咕嘟!咕嘟!咕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