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队员疯了似的扑上来,用身体死死抵住车厢,绳索被拉得笔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砍绳!砍套牛的绳!”
山魈从牙缝里挤出嘶吼,声音因剧痛而扭曲变形。
寒光一闪!
一个队员眼疾手快,苗刀劈下,套在失控犍牛身上的粗绳应声而断!
“哞——”
凄厉的牛嚎划破雨幕,失去束缚的犍牛翻滚着坠下深涧,瞬间被浑浊的激流吞没,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漩涡。
牛车在众人合力下,发出沉重的闷响,被硬生生拽回了“路”的中心。
山魈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大口喘息,雨水冲刷着他被撕裂的手掌,带下缕缕淡红的血水,滴落在脚下的泥泞里。
他低头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手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粗暴地撕下一截还算干净的里衣布条,草草缠了几圈,用牙咬着布头,死死勒紧止血。
“继续走。”
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硬。队伍在沉默中重新蠕动起来,如同一条负伤的巨蟒,在死亡边缘艰难攀爬。
那辆失去一头犍牛的牛车,负载显得更为沉重,车轮在泥泞中留下的辙印,深得如同刻在大地上的伤痕。
当郁林城那低矮破败、在雨幕中显得更加灰暗的城墙轮廓,终于穿透重重雨帘,模糊地出现在视野尽头时,整个运输队陷入了一片死寂的疲惫。
没有欢呼,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哽咽。
连日来在瘴疠和绝境中的挣扎,几乎榨干了所有人最后一丝力气。
山魈看着身边一张张被泥水、疲惫和饥饿折磨得脱了形的脸,脚下也阵阵发虚。
他强撑精神,按照赵城的交代,在郁林城西一片散发着陈年染料怪味和浓重霉腐气息的废弃染坊里,留下了暗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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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块叠放的青砖,中间一块刻着一个浅浅的箭头。
等待是焦灼的。
队员们蜷缩在角落,抱着冰冷的雷火铳,如同受伤的野兽。
有人开始发烧,在昏睡中发出痛苦的呓语。
山魈靠在一根腐朽的柱子上,闭着眼,耳朵却竖着,捕捉着外面每一丝可疑的动静。
缠着布条的手掌一跳一跳地疼,提醒着他此行的代价。
时间仿佛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如同狸猫踩过枯叶般的窸窣声。
山魈猛地睁眼,手按在了腰间的枪柄上。
破败的窗棂外,一个瘦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滑了进来,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来人一身深色短打几乎融入夜色,脸上满是污垢,唯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警惕地扫视着屋内。
“夜枭?”山魈声音沙哑。
瘦小身影无声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半旧的木牌,上面刻着繁复的暗纹。
特科,是赵城组织领导建立的水溪秘密部门,一方面与蜂鸟配合负责情报工作,一方面肩负着执行秘密任务的重任。
山魈此行,便是执行赵城交代的秘密任务——事关水溪大局!
当然,也有些许私情!
山魈不做迟疑,连忙取出自己的信物。
两块木牌的纹路严丝合缝地对在了一起。
“跟我走。”
声音又细又低,如同蚊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