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神之锚的尖啸如同宇宙冰核的碎裂,在维度间震荡。
山谷两侧高耸的暗红岩壁无声崩塌,化为遮天蔽日的赤色尘暴,在伪神意志受创瞬间爆发的冲击波中席卷而下!天空被撕裂的伤口处,伪神那庞大到令人窒息的灰紫色几何体轮廓剧烈震颤,其表面流淌的伪逻辑符文光芒如同失控的霓虹灯疯狂闪烁、明灭,亿万道细微的裂痕瞬间爬满了那曾完美无瑕的几何表面,如同精美的瓷器被狠狠砸落在地!
然而,这震颤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刹那。
嗡——!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纯粹、带着被蝼蚁咬伤后极致暴怒的意志洪流,如同宇宙冰川的雪崩,从伪神锚体深处轰然爆发!它不再锁定那刚刚引爆法则炸弹、此刻已化为一片翻滚着幽蓝与橘黄能量余烬的绝对虚无区域(火种舱残骸连同周围百米空间已彻底湮灭),而是……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覆盖了整个原始行星!!!
目标:清除所有污染源!抹除所有信息残留!
无形的伪逻辑力场如同宇宙级的橡皮擦,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狠狠抹过整片大陆!所过之处,空间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物质粒子被强行拆解为最原始的弦基元!那些崩塌的岩壁粉尘在力场中瞬间化为虚无!被冲击波掀飞的巨大岩块如同投入强酸的冰块,无声消融!甚至连山谷底部流淌的浑浊溪流,也在力场掠过时瞬间冻结、汽化、归于无!
这是终极的净化!是伪神对自身存在被玷污的绝对清洗!它要将这颗行星上所有可能携带爆炸信息残留、所有目睹了它受创瞬间的“杂质”……彻底……归零!!!
岩壁崩塌的轰鸣如同远古巨兽的垂死咆哮,裹挟着亿万赤色尘埃的洪流,如同血海倒灌,狠狠砸向下方部落营地所在的巨大岩穴入口!阿沙在伪神意志冲击波扫过的瞬间就被狠狠掀飞,后背撞在坚硬的岩壁上,眼前一黑,喉头腥甜!他挣扎着抬头,视野被漫天红沙遮蔽,耳中充斥着岩石崩裂的巨响和族人惊恐绝望的嘶喊。
“进洞!!!”阿沙的吼声被淹没在轰鸣中,他连滚带爬地扑向岩穴入口,用身体死死顶住一块被冲击波掀得向内滚动的巨石!双臂肌肉瞬间撕裂,鲜血染红了石面!乌图鲁巨大的身影如同磐石般出现在他身边,黑曜石钩刃狠狠劈入地面,用肩膀死死抵住另一块翻滚的巨岩!其他幸存的战士如同疯了一般,用血肉之躯在崩塌的尘暴中为族人筑起一道通往岩穴的狭窄通道!
“快!快进去!”女人们抱着孩子,老人拄着骨杖,在漫天红沙和坠落的碎石间跌跌撞撞冲向岩穴深处。哭喊声、岩石撞击声、伪神意志带来的空间凝滞感交织成地狱的乐章。
就在最后一名抱着婴儿的妇人踉跄着扑入岩穴的瞬间!
嗡——!!!
伪神那冰冷的净化力场如同无形的剃刀,贴着岩穴入口外的地面狠狠扫过!
噗嗤——!!!
几个落在最后、正奋力顶住入口处最后一块摇摇欲坠巨岩的战士,连同他们脚下的岩石地面……瞬间……消失!!!
没有声音!没有爆炸!如同被最精准的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原地只留下一个光滑如镜、深不见底的绝对平面切痕!切痕边缘,空气因瞬间的真空发出刺耳的尖啸!
阿沙和乌图鲁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向后抛飞,重重摔在岩穴深处的碎石地上!入口处那块巨大的岩石失去了支撑,轰然向内倒塌,激起漫天尘土,将入口彻底封死!仅存的缝隙透入的微光,映照着岩穴内死一般的寂静和数百双充满极致恐惧的眼睛。
伪神的净化力场如同冰冷的潮水,继续向行星深处蔓延。岩穴深处,温度骤降,空气变得粘稠稀薄。篝火早已熄灭,只有残余的灰烬散发着微弱的余温。黑暗和寒冷如同巨兽的胃囊,吞噬着所有人。婴儿微弱的啼哭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随即被母亲死死捂住。
阿沙挣扎着坐起,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剧烈咳嗽,吐出带血的沙砾。他摸向腰间——那块用于指示天气的红石不见了。他看向乌图鲁,巨汉靠坐在对面,胸口剧烈起伏,黑曜石钩刃断成两截,巨大的手掌死死捂住肋下一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鲜血浸透了兽皮。
“火……”一个苍老颤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是部落最年长的萨满,“祖灵的火……熄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没有火,在这被伪神意志冰封的岩穴深处,寒冷和窒息会先于饥饿带走所有人。
“不……”阿沙的声音嘶哑,带着血沫。他摸索着,指尖触碰到身边冰冷的岩石地面。他猛地想起什么!挣扎着爬向岩穴更深处——那里,在崩塌前,存放着部落最重要的东西!
他撞开散落的碎石,双手在黑暗中疯狂摸索!终于!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冷、光滑、带着奇异弧度的金属表面!是那个!那个从“天坠巨兽”残骸中,在伪神意志降临前,他凭着直觉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拼死从火焰边缘抢出来的东西!
他颤抖着双手,将它从碎石堆中挖出。那是一个不规则的金属残片,边缘扭曲焦黑,表面残留着几道黯淡的、如同星辰轨迹般的幽蓝光痕。触手冰凉,沉重异常。在绝对的黑暗中,它本身并不发光。
阿沙将它紧紧抱在怀里,如同抱着最后的火种。他摸索着回到人群聚集的角落,靠着岩壁坐下。金属残片的冰冷透过兽皮渗入肌肤,带来一丝诡异的清醒。
“萨满……”阿沙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没有火……我们……造火!”
“造火?”萨满的声音充满茫然和绝望,“没有引火物……没有……”
“用这个!”阿沙将冰冷的金属残片塞到萨满枯槁的手中,“用我们的血!用我们的……灵!”
萨满的手猛地一颤!他干枯的手指抚摸着金属残片表面那几道黯淡的幽蓝光痕。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难以言喻韵律的……脉动感……透过冰冷的金属传入他的指尖!那不是热量,更像是一种……沉睡的呼唤!
“祖灵……”萨满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亮了一下,他猛地抬头,看向岩穴深处那片被族人视为神圣的岩壁——那里刻画着部落最古老的图腾:跳跃的篝火,狩猎的勇士,仰望星辰的先祖!
“血!”萨满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决绝!“以血为引!以灵为薪!唤醒……沉睡的星火!!!”
他猛地用指甲划破自己枯瘦的手腕!滚烫的鲜血瞬间涌出!他没有丝毫犹豫,将流血的手腕狠狠按在怀中那冰冷的金属残片上!
“吼——!!!”乌图鲁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他挣扎着站起,巨大的手掌狠狠拍在自己肋下的伤口上!更多的鲜血喷涌而出!他大步走到萨满身边,将染血的手掌同样按在了金属残片上!
“为了部落!!!”一个年轻的战士嘶吼着,拔出腰间的骨匕,狠狠划开自己的手臂!
“为了火!!!”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为了活下去!!!”老人,孩子……所有还能动弹的人,挣扎着,用石块,用牙齿,划破自己的皮肤!滚烫的、带着生命最原始热力的鲜血,如同涓涓细流,汇聚向萨满怀中那块冰冷的金属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