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后来呢?
子孙享乐,门生骄横,他年岁大了,倚仗余威,眼见一桩桩肮脏的交易,却只当看不见。
“李。。。。。。李先生。”
褚景山终于放下拂尘般的双袖,俯身叩首,声音沙哑:“是老朽糊涂了。。。。。。褚远山无德失教,罪该如此。”
他说着,竟单膝跪下,身后那几位御灵强者也神情僵硬,随之跪下。
月光落在这位满头华发的老者身上,落在那叩地的掌心上,格外清凉。
萧凡只是淡淡抿了一口茶,缓缓一挥袖,散了院中水墨大阵:
“褚老,若你真醒了,便好好教教褚家人怎么听戏、看戏、唱戏——不是唱给自己听的,是给天下人听的。”
。。。。。。。。。
良久,褚景山才抬起头,苦笑一声:
“京城啊。。。。。。也该换换风了。”
这一刻,连月色都像是随他叹息般,轻轻晃了一下。
那一晚,褚景山没有走。
跪下那一叩后,他心头许多年来的执拗与傲气,仿佛随着月光一起散了。
他起身,竟有些拘谨地站在院中,不知该如何开口。
萧凡看了他一眼,抬手推过那只泡着的紫砂壶:“坐吧,褚老,夜深露重。”
“何必还站着?这院子不嫌你。”
褚景山怔了怔,随即缓缓落座。
他这辈子阅人无数,也曾与许多惊才绝艳的后生喝过酒、对过弈,可这“李云飞”。。。。。。
分明只是个外人,却让他打心底生出敬意!
“李先生。”
他叹息一声,拂了拂膝盖上的尘土,干涩开口:“老朽年过八十,自觉看过大风大浪,可惜临了,却让一群纨绔子弟糟蹋了褚家这块金字招牌。。。。。。。。。”
他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笑,声音有点发颤:
“可笑啊,我褚景山,当年在北疆御诡大潮,刀口舔血过生死,回到这金銮城里,却被自己的后辈折了威名。”
萧凡不置可否,只低头给他添茶,声音不轻不重:
“风声若是一直压不住,总有一天会反噬回来,褚老不是没看见,只是装作没看见罢了。”
这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褚景山背脊一震,默了很久,忽而一笑:“对,先生说得极是!我看见了,偏偏不想看见。”
“年纪越大,反而心越软。。。。。。可心软,软得过这京城的人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