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挨着他坐下,想去拿个橘子,手刚伸过去,他的手已经先一步按在了手机背面,轻轻一推,手机滑到了更远些的扶手上。
有一次她半夜醒来,发现他不在身边。客厅里亮着微弱的光。
她悄悄走过去,看见他背对着卧室方向,坐在沙发上,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半边侧脸,表情在幽光里显得模糊而专注。
她轻轻咳了一声,他肩膀猛地一抖,像是被惊到了,迅速按灭了屏幕,动作快得有些狼狈。
回头时,脸上已经挂上了惯常的温和笑容:“吵醒你了?喝口水。”
这些曾经被忽略的、细碎的画面,此刻像被显微镜无限放大,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回避的眼神、每一句轻描淡写的解释,都镀上了一层冰冷而可疑的釉光。
猜忌如同藤蔓,在绝望的土壤里疯狂滋长,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她甚至开始荒谬地想,他在ccU里昏迷着,是不是反而是一种逃避?
逃避她的追问,逃避那个手机里可能藏着的、足以摧毁一切的秘密?
第三天下午,惨白的灯光似乎比平时更刺眼了些。
段姣姣靠在冰冷的椅背上,意识在极度的疲惫和焦虑中漂浮着,像一片无根的浮萍。
沉重的铁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被人从里面推开一道缝。
一个护士探出头来,目光精准地落在段姣姣身上,那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16床郑超家属?”护士的声音隔着口罩传出来,有些模糊。
段姣姣像被电流击中,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身体因为僵硬而晃了一下,她连忙扶住墙壁才站稳。
“是我!他…他怎么样了?”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护士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斟酌词句,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病人刚才短暂清醒过一会儿,时间很短。”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他意识还不是很清楚,断断续续说了几个词,我们听不太真切,好像…好像提到了‘保险箱’?”
保险箱?!
段姣姣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这个词如同一个巨大的冰锥,带着呼啸的风声,瞬间刺穿了连日来所有的焦虑、疲惫和那些不断滋长的阴暗猜忌。
她家哪有什么保险箱?一个普通工薪家庭,住着单位分的福利房,家里最值钱的可能就是那台用了好些年的双开门冰箱。
他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胡言乱语?
还是…还是那个被无数遍猜想的、手机里隐藏的秘密,其重要性甚至需要用一个“保险箱”来守护?
巨大的疑问和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砂纸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护士看着她骤然惨白的脸和失神的眼睛,又补充了一句:“就这几个词,我们也不确定具体指什么。不过他能短暂清醒,总归是个好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