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佩宁轻哼一声,将小翁放在桌案上,“槐序,送客!”
槐序闻声而入,拿了上头的白瓷小翁塞到舒宝林手里,沉声:“舒宝林,请吧。”
舒宝林满脸苍白,腿脚都酸软,险些栽到地上。
捏着槐序递过来的小翁,她几乎心虚惧怕得浑身都在颤抖。
她惊骇于淑妃娘娘对于此事敏锐的洞察,没顾得上多思量,见杨佩宁要走,赶忙深蹲变成跪,拜倒下去,死死抓住她的裙摆。
“娘娘!是嫔妾投机取巧,嫔妾知错,嫔妾知错了!还请娘娘给嫔妾一个机会!”
这一回,她是真的害怕了,脸颊双行泪长流,万分后悔自己居然想在淑妃跟前耍小聪明。
原本父亲是想着,既然王家已经派人去查了,要不了多久一定会查出他贪墨官窑供品之事,到时舒家满门只怕性命难保!
眼看着南方水患就在眼前,若他父亲能够重得陛下信任前去平患,只要时间足够,起码可以凭借政绩让陛下轻恕舒家,甚至,要是调配得当,或许舒家可以免过此次灾祸也未尝可知?
等此间事了,淑妃就算手里抓着他贪墨的证据也没有用了。
届时,既可以摆脱王家和皇后控制,又可以顺理成章不被淑妃牵制。
却没料到,淑妃慧眼如炬,一眼洞穿他们的谋划。
舒宝林如今哪里还敢在她面前班门弄斧,连忙主动如实招来。
“是王家的人!他们想要我全家的命!嫔妾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娘娘。”
杨佩宁回头,看着哭嚎得狼狈不堪的舒宝林,眼里却并无心软之色,有的只是一片冰冷。
“王氏如此,无非是想逼迫你父女二人继续替王家效力。何况……”她冷声,“就算王家要你们舒家人的命,却又不是要我杨佩宁的命,本宫凭什么,要替你们舒家满门兜底?”
闻听此言,舒宝林生怕她真的不管了,吓得鼻涕泡都冒了出来,却死死抓着杨佩宁的衣摆不放,像抓住舒家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娘娘,您知道的,陛下已经容不下琅琊王氏了,我们父女若继续跟随,只会死无葬身之地!可我与父亲愚昧日久,如今骤然要调转船头,却是腹背受敌!还望娘娘贵手帮我们一次,嫔妾可以将父亲手中王氏罪证交给娘娘!”
见淑妃有些想扯衣角的动作微顿,舒宝林知道她有兴趣,连忙道:“琅琊王氏看似铁桶一块无法下手,其实他们直系里头却并非全无漏洞可寻!娘娘与皇后不睦日久,若有此罪证,也可为娘娘日后扳倒皇后铺一契机。”
闻言,杨佩宁方才一些隐约的疑惑,尽数解开来。
她一直不理解,皇后都能放任江嫔害了舒宝林,可见并不忌惮担心。
那么舒宝林和舒员外郎都落魄后开始背离王氏,要是想杀,简直轻而易举。
又为何要如此费劲巴拉地去查什么舒员外郎的罪证。
如今才晓得,舒员外郎手里居然还能捏了王氏的罪证。
她要是皇后,也想杀了舒家了事。
难怪舒宝林吓成这个样子了。
她回头,斜睨着她。
“你要知道,你们家现在的打算,可就是真的到了琅琊王氏的对立面。之前他们只是查证,到底投鼠忌器不敢害你父亲性命。如今可不同。”她嗓音清冷,“你父亲若真到了南方去,必遭刺杀。生死难料。”
舒宝林似乎早就知道有这后果,倒是不哭号了,脸上清泪却如何都止不住地往下掉,眼神中尽是悲戚绝望,“父亲说,只要他能去南方,就算是死了后陛下知道他所有罪过,也会顾及着他在南方治水修堤坝的功劳,善待舒家后嗣。”
杨佩宁沉静目光中闪过一抹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