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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我本有心向明月（第2页）

宋若露出欣慰的笑容，上手揉了揉万元的脑袋，“没白疼你小子。”

此言一出，大家的视线都不自觉地望去了同一个方向。同样肩负家族责任，却无法抽身的另一人。

沈家公子把玩着碧扇，未曾抬头，眸光中却印有一毫赤影。

——

沈墨暗恋宋若这件事，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那是一个疾风骤雨的夜晚，占据两座山头的半月堂和琉璃宗再一次起了冲突。

暴雨中夹杂着惊雷和闪电，双方剑拔弩张，生死之战一触即发。

七岁的沈墨在乳娘的保护下连夜下山，躲避乱战。大雨泥泞，山路崎岖，沈墨在慌乱中失足坠落山崖。

所幸他当时年纪小，体重轻，滚了几圈后恰好勾挂在那野生树杈边，保下一条性命。

小沈墨大声呼救，可没想到那乳娘竟因害怕被老堂主责罚保护少爷不力，选择见死不救，弃主逃跑。

“少爷……对不起……对不起！”

沈墨仰着头，摇摇欲坠的树枝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他死死攀在树枝上。一道白色的闪电劈下，亿万雨箭似要击穿他凸起的脊骨。

伸出的那只求救之手顿在半空，乳娘仓皇逃跑的背影定格在电光消失的那一瞬间。

老堂主平日里对待下人极为严苛，动辄打骂赐死，阴差阳错害死唯一继承人，这或许就是对他的报应。

雨水顺着翕动的睫毛倒灌进瞳孔，七岁的沈墨有着超乎寻常孩童的成熟心智，他早已明白死亡的意义。

此时，在他的眼中，死神长长的镰刀已经架在了脖颈间——直到那抹极为夺目的朱红刺破雨幕。

骇人的雷声轰鸣似乎近在耳边，他被冻得冰冷的手突然被人用力握紧，沈墨强撑着睁开双眼。

昏黑的夜晚中，他看见，少女的蓑衣兜帽被狂风掀飞，素钗挽住的头发在暴雨中狂乱飞舞，她将半个身子都探出崖外，稍有不慎或许就会坠落。

“抓紧！”那素未谋面的女孩紧咬贝齿，从牙缝中挤出字词来。她死扣住岩缝，奋力地拽着他的手腕。那双澄澈的眼瞳中闪烁着他从不曾见过的亮光。

疼痛唤醒了沈墨的求生意志，他再来不及多想这个女孩是谁，又是为何出现在此，那双温暖的手是他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

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半月堂和琉璃宗还没来得及开战就被噩耗打断。半月堂丢了继承人，琉璃宗丢了小师妹。

双方即刻停战，漫山寻人。

终于在山崖边寻到了两个脏兮兮的小少年，沈墨单手捏诀将大雨隔绝在头顶，耗尽体力的宋若则呼吸平稳地靠在他的左肩，沉沉睡去。

从此半月堂和琉璃宗化干戈为玉帛，再无纷争。

沈墨与宋若因此结缘，从此心甘情愿成为她的专属沙包。

他的爱意，犹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沈墨自以为作为宋若的青梅竹马，二人会一路打打闹闹直至成婚。可她的侠女梦和自己的家族责任始终是他们之间巨大的阻碍。

无论是庙堂还是商海，亦或是修行，宋若想成就任何一番事业，他都有把握成为她的最强助力。可那红衣姑娘所向往的，偏偏在沈墨无论如何都无法触及的地方。

方正儒曾问过他，为何不向宋若直接挑明心意？

短暂的幸福只会造就更深重的伤害。走一步算十步的沈墨既已知结局注定是悲剧，趁着宋若情根未种，他宁愿千般苦楚独吞入腹，宋若便可毫无后顾之忧，仗剑天涯。

凤鸟于山川湖海、林泉丘壑远游之时，沈墨或许会在永夜时分，独坐在青瓦檐下，后悔这一刻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