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人涌上街头,呆望着那高悬于,北方天际的异象。
看着那象征帝王心宿的妖异红光,面无人色,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
冉闵高大的身影,如同铁铸的雕像,矗立在烽燧最高处。
冰冷的玄铁甲胄,反射着妖异的红光。
他仰望着那片,被人工“点燃”的凶星,刚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唯有按在,腰间横刀“屠戮”上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屠戮刀柄上镶嵌的、属于四铁卫的剑刃碎片,在红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共鸣微光。
“天命?”他低沉的声音,在呼啸的寒风中几乎微不可闻,带着一丝铁锈般的嘲讽。
“不过是染血的筹码。阿檀,这‘凶兆’,卖得出多少活命的粮秣?”
慕容昭喘息着,收回按在星盘上的手,指尖被残余的热力,灼得微红。
她望着冉闵逆光的背影,感受到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沉重压力。
伪造天象,欺瞒众生,这份罪孽感,如同毒蛇噬咬着她的心。
她下意识地摩挲着,右手腕上冉闵所赠的“断刃护符”。
“建康的使船…已在路上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十万石粟米,换一个‘天命在我大魏’的认证。”
“东晋…需要这‘凶兆’,不在他们头顶的证明。”
代价是,她亲手将“天命”,这件虚无缥缈的圣物,放上了肮脏的交易天平。
第三幕:毒锦囊
秦淮河上,画舫如织,灯火璀璨,将一河碧水,映照得浮光跃金。
脂粉的甜香,与酒气氤氲不散,掩盖了这座偏安都城,骨子里的腐朽气息。
“流觞阁”是其中,最华贵的一艘,今夜更是冠盖云集。
东晋权臣庾冰,斜倚在主位的软榻上,宽袍大袖,意态闲雅。
左手小指缺失的一截,被宽大的袍袖,巧妙遮掩。
他指尖把玩着,一只白玉酒杯,杯中殷红的,葡萄美酒荡漾着。
映着他保养得宜,却难掩一丝阴鸷的面容。
几个宽袍博带的士人,正摇头晃脑地清谈玄理,语带机锋,却空洞无物。
话题不知怎地,竟转到了邺城,那震惊天下的“荧惑守心”之兆。
“凶星犯帝座,主神器易主,兵戈大起啊!”一位山羊须老者,煞有介事地叹息。
“幸而我大晋,承天景命,紫气南移,此兆当应验于…河北之地。”
他刻意拖长了音调,目光瞟向庾冰。
“河北?哼,不过是一群羯奴、鲜卑、乞活贼寇,在修罗场上争食罢了。”
另一名年轻士子,故作豪迈地,饮尽杯中酒。
“冉闵?一介胡酋养大的屠夫,也配称帝?”
“荧惑守心,守的就是他那颗,僭越的狼子野心!依我看,此乃天罚!”
庾冰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将杯中残酒,随意泼入河中。
看着那点猩红,迅速被浑浊的河水吞没后,他轻轻拍了拍手。
一名心腹侍从,捧上一个紫檀木匣,缓慢地把匣盖打开。
里面赫然是一卷帛书,这是冉闵使者,快马加鞭送来的,国书副本。
核心诉求便是,以“荧惑守心”的天象认证,换取十万石救命粮。